子夜冬歌_第五一夜 铁马冰河入梦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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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一夜 铁马冰河入梦来 (第2/2页)

雨地里,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再也没有力气拿起她心爱的金锏,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天地间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只有雨滴顺着柳枝滑落在地的声音,以及柳龄的呼唤。她仿佛又看到儿时的梦中人朝她走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身披战甲,倒提长锋,威武如同天神下凡。“龄郎,是你啊。”她轻轻笑了,心中道。恍惚间,有人将她扶起,她再也感受不到身上的伤痛,月光明亮,她终于执起了那人的手,缓缓走进夜色之中,风穿襟袖,万籁有声。

    “来人,将坤和公主与其夫合葬城外燕羽山!”林上雪又在原地站立片刻,扬声道。此时,两军胜负已分,各有伤亡,见主将已死,白宴的军队再无心恋战,束手就擒。林上雪正在处理善后事宜,忽见东楼月领着一人踱着方步走出了太守府,那人身后还跟着个小个子,一见到林上雪,立刻想欢快地蹦出来,但是看了一眼身前的那人,又生生止住了脚步。林上雪扯过云阳战袍擦了把脸,这才看清那人的脸。姿容清俊,举止端方,气质高华,正是明月上人白丽飞。只不过,此刻的白丽飞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毫无人气,有些瘆人。“白丽飞。”林上雪冷然唤了一声。“林娘子一向可好,白某有礼。”白丽飞微微一笑,双手合在胸前,拱手为礼。“某身体康健,有劳你挂怀,”林上雪上前一步,伸手扣住了白丽飞的下巴,低声道,“上人可曾料到有今日?”白丽飞并未挣扎,只微笑着阖上双目:“天道无常,某未料娘子与二位郎君有如此之能。三星乱世,岂是玩笑?”

    林上雪猛地甩开他的下巴,他向后狼狈退去,武三山赶紧扶住了他:“娘子,家师身体不适,娘子见谅。”“好说、好说。某不介意帮上人松松筋骨。嗯?”林上雪挑眉看向白丽飞。白丽飞笑着一挥拂尘:“不敢劳动娘子大驾。白某已是濒死之人,碍不了娘子几日啦。”

    “覆春十九叔,可还认得小侄?”林上雪身后一道马蹄声传来,在近处停下,白檀翻身下马,在离几人三步远的地方牵马而立。

    “沉香儿,久违了。”

    “方才听十九叔说什么濒死之人,何人濒死?”有卫兵过来接了白檀手中马缰,他缓步上前,问。

    白丽飞但笑不语,武三山忍不住了:“家师泄露天机,折了寿数,如今……”话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

    “某就说白宴逃走怎么会不带上这个能掐会算的大宝贝,原来如此。”云阳嘿嘿一笑,被东楼月不咸不淡扫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挺直腰背站好。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一向是圣人的惯用伎俩。”白檀一脸见惯不怪,“十九叔如何打算?”

    “某……想回钟灵山去。”白丽飞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认真道。

    “好。侄儿派人送送十九叔。”

    “不必。沉香儿,某还有几句话想要嘱咐你。”白丽飞执起白檀的手,轻轻拍了拍。

    “十九叔请讲。”白檀微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没有抽回手。

    “载舟覆舟,全在于民;不施仁政,天命不存。你阿耶坐不稳江山的缘故,想必你比谁都清楚,万望勿重蹈覆辙。”白丽飞殷殷嘱咐,见白檀点头,这才满意地放开了他,抬手在身后发呆的武三山额头上敲了一记,“三山,还不走?诸位,有缘再见。”广袖飘飘,不过眨眼工夫,他便已经行出很远,武三山赶紧施展轻功追上,还不忘回头朝几人挥了挥手。

    “阿兄,你可看到了?”林上雪用肩膀顶了顶东楼月,坚硬的肩甲戳得他胸口闷疼。他轻轻“咝”了一声,嗔道:“雪儿有甲胄护体,我rou体凡胎,可受不得你这一撞。”不待林上雪说话,他又道:“道门的‘缩地成寸’,果真是一绝。不知雪儿的‘飞鸿踏雪’比之如何?”“缩地成寸,离地不能行。飞鸿踏雪,久行则失其轻灵。各有千秋。”

    “可怜‘缩地’绝技,即将于人世绝矣!”东楼月一声长叹,恰好一阵微风拂过,散落四下。

    “双凤虽美,不可共生,如一山不容二虎也,是故白榕力不逮,为林上雪戕。上雪其德,为万世所仰,虽有厉行,不殃池鱼,足堪凤凰仁鸟之名也。自其之后,吾未闻能当‘凤’者。上雪白榕,开女子尚文武之风,以致后世有能与须眉分庭抗礼者也。今吾得以女子之身,与诸子并立,此二人之功也。”

    ——《九芸斋笔记·卷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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