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第3/3页)
里透着笑意的看着玉衡。 玉衡惊讶的看着张良,道:“师兄你这是?”
小师弟渊渟不明所以,喜道:“大师兄你醒了!” 张良叹了一口气,道:“我若是刚刚醒来,恐怕又要听庄主唠叨了。” 玉衡一阵无奈,当年在张良虽然身为大师兄,但确实是三人中计谋最多、最离经叛道的,没想到如今三人最小的渊渟都已经二十六了,大师兄还是像以前一样。 怀瑜闻言,震惊的转头看向张良,他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敦敦君子,是今后翻云覆雨的谋圣,没想到他还能这么皮。 “先生虽然唠叨了些,但他教育你我,恩深义重,你也不可如此。”即便是这么多年没见,玉衡教训起张良来也熟门熟路。当年三人年少之时,便是张良平日里鬼主意最多,小师弟渊渟又少不知事,身为二师兄的玉衡上要为张良兜错,下要照顾师弟渊渟,故此他反倒是三人中最稳重老成的。 张良苦笑着叹了口气,都开始后悔醒过来了。 渊渟看张良脸色潮红,气息不稳,便道:“二师兄,你看大师兄这病还没好,肯定是强撑着见你我的,你怎么还教训他呢。” 玉衡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话过了,便不再多说,又见怀瑜,便道:“听说你收了个弟子?” 张良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怀瑜道:“怀瑜,这是你师叔。” 怀瑜不情不愿的上前施了一礼,她叫张良一声先生还是因为韩非,现在又要她叫眼前这两个看起来不超过她十岁的人师叔,实在是难受。实则也怪不了她,她曾经生活的世界本来就在师徒辈分上模糊,又讲究亦师亦友,故而对师叔这一辈分不太尊重。 玉衡早已成亲,渊渟却因为母丧接着父丧耽误了婚事,故而对怀瑜多看了几眼。 玉衡皱了皱眉,道:“先生起先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竟真收了个女弟子。”言下之意也是不赞同,儒家不像墨家,墨家务实,讲究生产,支持男女婚配,而儒家对男女之事看得比较严重。 还没等怀瑜说话,张良便道:“怀瑜颖悟绝伦,眼界宽广,许多事看得比我还通透,只是未曾受人教导,系统学习百家学说。若有待来日,造诣绝不在我之下。” 玉衡不置可否,只见张良如此疼爱袒护怀瑜,也不再多说。怀瑜却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张良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玉衡又问了几句张良这些年的经历,张良一一作答,便见张良深色疲倦,便决定不再打扰,带着渊渟先行离去。 二人一走,怀瑜便不忿道:“你这个二师弟,比你还话多。” 张良淡淡一笑,道:“玉衡自小就老成,我与渊渟少时便经常让他照顾。” “那你这个大师兄当得可不怎么样。”怀瑜冲着张良调侃道,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是说你师兄是韩非吗?” “那便是我离开兼善先生之后的事了。”张良道。 怀瑜“哦”了一声,想必子房因为不喜欢儒家学派,才又投了法家。等一下!怀瑜脑中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我记得韩非的老师是荀子啊,荀子也是儒家的人,难道子房不是因为不喜欢儒家才走的? 风从窗户漏进来,吹着火炉里的火焰动了动,张良一手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几声。 怀瑜见此,连忙给他掖了掖被角,又忍住了心中的疑问,道:“你这病怎么还没好,不会是你身体有其他的问题吧。” 张良见她难得流露出的关怀的神色,不禁出言安慰道:“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一时又受了凉,不碍事的。” 怀瑜心中愧疚更甚,说到底张良还是因为她生的病,一路以来,即便是宿在野外,张良也不曾在夜晚与她共乘一车,其中爱护之心,她怎么不感动。她对身边的人一向心软,一时之间,连张良算计她的事儿也不再计较。 张良趁着怀瑜对他亲近了起来,终于开口问道:“你前些日子郁郁寡欢,可是在怪我阻止你寻找项氏?” 怀瑜正在炉火上放茶,听到张良的话,她摇了摇头,却不开口。 张良也不催她,静静的看她鼓着腮帮子吹火,又因为烟灰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 “我不是因为你阻止我去找阿籍。”怀瑜背对着张良,眼睛盯着炉火,她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和张良说实话,且再相信他一回吧! 怀瑜转过身,坐在张良身边,看着他道:“我不高兴,是因为你算计我,而我连你为什么算计我都不知道。我害怕你!” 张良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他自国灭家亡后,孤身一人带着弟弟,拜在荀子门下,后来又以四处游历为名筹谋复国,各种算计自是不少,揣测人心、运筹帷幄是最平常的事。 只听怀瑜又缓缓道:“我的家乡虽然还没达到‘大同’,但法纪严明,公平正义,从来不会有人当街杀人,我也从来不会担心野外横尸,我自小读书习字,同窗之间虽然不像你与你的两位师弟那般情谊笃厚,但是也和谐互助,从未见过如此算计。” 怀瑜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张良,张良也回望过去,怀瑜眼中的张良深沉而又平静,张良眼中的怀瑜澄澈而又忧伤。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杀人。”怀瑜鼻子一酸,险些要委屈的哭出来,“其实上次在彭城我不是不害怕,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虽然我不只一次起过杀人的念头,但是我也没有做过。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饿死的人,也没有见过女子被逼着嫁人,更没有见过那么无礼的官兵。” 怀瑜头微微一低,眼泪便一颗一颗的直接掉在了张良的手上,她本来不想哭,更不想让张良看见她哭,但是没想到她一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良伸出修长的手指扶起怀瑜的下巴,迫使怀瑜看着他,他看着怀瑜湿润的眼睛,道:“那你就不怕项籍?不怕他带着你杀人?” “不怕!”怀瑜回答的异常坚定,“他才不会算计我,至于杀人,死有何惧,我只怕生不如死。” 张良的手逐渐收紧,手劲加大,怀瑜吃痛,却仍然一言不发的盯着张良。 片刻后,张良叹了口气,放开怀瑜,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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