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笔斗士_那遥远的歌声(中篇小说) 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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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遥远的歌声(中篇小说) 新 (第6/7页)

了。

    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张灯又结彩呀、、、、、马叔圈完猪又唱起来。

    已经是秋天了,猪在甸子上都不太消停,一些猪总是抽动着一双鼻孔闻来闻去。秋风阵阵,从甸子外吹来庄稼将成熟时那种特有的浓厚的香甜气息,马叔说籽粒香时猪难放呢。

    这时也是屯里人家青黄不接的时候,很多人家已经是吃这顿没那顿粮食了。就连马叔家里也没粮吃了,翠云婶就上顿土豆下顿倭瓜糊弄着,还一劲儿地冲马叔说这锅里没粮可咋办哪?马叔就说先对付着吧,新麦就要分了。队里的麦子已经收割完好多天了,可那时队里还没有打麦子的机器,只有马拉磙子在场院里压,一天压不多少麦子,还有阴天雨天。屯里人盼新麦都盼红眼了,可就是打不出来。很多人家开始偷青来接济断顿了。偷青的人总是绕开马叔,都知道他爱管闲事,还不开面。

    那天日偏西的时候,我发现翠云婶和老党家的偷摸钻进甸子西的苞米地里。我装着没看见,还故意和马叔扯东问西。马叔却嘿嘿笑了,说:好小子,学会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啦!我问你,刚才进苞米地的那俩妇女是谁

    我登时脸就红了,说:有、、、、、、我婶,可她们不可能偷青

    不偷青女人钻进苞米地干啥?大秋天的女人进苞米地不偷青就是偷人!

    我疑惑地望着马叔?啥叫偷人?

    傻小子,说了你也不懂。走,咱俩看看去。

    马叔和我还没到苞米地边儿,翠云婶和老党家的就出来了。她俩看到马叔忙绕开走,可马叔紧跨几步还是把她俩拦住了。我看到翠云婶和老党家的手里啥也没有,就是腰都粗粗的,像俩个怀了双胞胎的大肚子女人。

    马叔让她们俩快把腰带解开,把苞米放下,要不就要去叫队长了。

    翠云婶瞪着马叔,领老党家的绕开马叔继续往前走。我看这事难办,大白天的男人怎么去解女人的裤带?可马叔急了,跨前两步,一把就把翠云婶的腰带给拽开了,青苞米棒子霹雳啪啦从翠云婶腰间和裤筒里掉了出来。我当时被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在女人的腰里能藏下二十多穗青苞米棒子!翠云婶哭了,骂马叔不是人!老党家的看事不好,忙求马叔:马、、、马二队长,我求你啦,我家已经三天没啥咬了!

    不行!没啥咬先让队里分给你家点新麦也不能偷青!这是损害集体的庄稼,你们知道吗?老党家的和男人都不姓党,就是家里过得太困难,年年总靠共产党救济过日子,屯里人都叫她男人老党。

    那天两个女人一路哭着骂着回家去了

    圈猪后,马叔把那些青苞米棒子背到队里,陈队长很气愤,说马上召开社员护青大会,拿这俩女人做典型。为这事翠云婶与马叔大吵了一架,哭着领胜利就走,已经到了屯外几个女人撵上去拽住劝说,我和大李也跑过去,最后几个女人好说歹说,我和大李连推带抱才把翠云婶弄回家去。

    那天在甸子上放猪,马叔很沉闷,没有唱。我就对马叔说:我婶她回家了。马叔没看我,说你们不该劝她,让她走就对了。咳,她苦啊!我诧异地望着马叔。

    一天,大李和博士听说烤青苞米好吃,就从水库那边过来央求马叔在甸子上烤青苞米吃。马叔开始不同意,说苞米要成熟了,是糟蹋粮食哩。大李和博士一劲儿央求,马叔看他们从没吃过烤苞米,就说好吧,就这一回。大李博士看马叔同意了,就高兴地蹦跳着去地里掰苞米。马叔就冲他俩喊:少掰,千万别糟蹋了庄稼!之后,马叔把晒干的蒿杆儿捆成一大捆,上面用土压上,迎风点着。成捆的干蒿杆有土压着,慢慢地燃烧,通红燃烧着还发出噼啪的响声;马叔把刚掰回来还有浆的青苞米棒子立在迎面火上,不时地翻动,一会儿就烤好了,烤熟的苞米焦黄香脆,大李和博士一连吃了七八穗还没吃够;马叔说可行了,咱这是祸害粮食哩。大李和博士走了,还没燃尽的篙杆冒出nongnong的烟在甸子上空升腾,夕阳照来,就像一条彩云。

    日头卡在西天边儿上时,月亮从东方升起了。这时我们又要圈猪了。马叔还是站在猪群前吆喝起来:尔---唠唠----尔----唠唠,猪都竖起耳朵听后,就像接到回家的命令一样,尥起蹶子向回家的路上奔去。我还是跑在前面拦着猪别乱跑。

    马叔跟在后面还在吆喝,随后他又唱了起来:一轮明月东方升,日本鬼子又来抓劳工,有钱人家卖人顶,劳苦人病死在劳工鹏、、、、、马叔的歌声在黄昏时的甸子上传的很远。

    秋后,庄稼都收割完了,猪就不用放了。屯里人说这时是大撒手,就是猪马牛羊都可以随便到地里去了。马叔和我到队场院里去干零活,他整天拿着扫帚在场院里扫,说种庄稼不易呢,能颗粒儿归仓更难。有时他手扶扫帚还唱上一段:九月里来九重阳,丰收的稻谷堆呀堆满仓、、、、、打场的社员们受到鼓舞,让他再来一段,他就又唱起《绣花包》。

    打场的活清闲,我和大李常到马叔家里去。有时还在马叔家里吃,马叔还是好喝酒,还是好喝醉,醉了还是又哭又唱,但却很少说胡话了。一次马叔喝了酒打开一个小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他当兵时地军功章。有一枚是志愿军战士扛着红旗前进的军功章,我看着爱不释手,马叔忙抢回去,锁进匣子里,翠云婶看了说:那些东西是他的宝贝,一般人还不给看呢。随后马叔手捧那小木匣子唱了起来:十五的月亮明又明,比不上军属门前的光荣灯啊、、、、、

    那年过年我和大李没有回省城。大年初一陈队长请我们俩到他家吃饭,陈队长说:啊---过年了,你们俩知青没回家,真是好样的,这更说明你们俩有扎根农村的决心!往后一队社员的家就是你们两个知青的家。初二马叔又请我们俩到他家去,翠云婶不单包了饺子还弄了很多菜。马叔显得特别高兴,翠云婶就说:这不大队成立了秧歌队,你叔他年年都是秧歌队闪头的(领队的丑角),能不高兴吗?翠云婶说着还瞟马叔一眼。

    秧歌队初三就开始扭秧歌了。全大队百十来户人家,秧歌队要挨家挨户地扭。马叔右手拿着彩扇,左手舞者彩布,头上包着彩头,脸还化了装,踩着鼓点儿随着唢呐声扭得那个美。我发现马叔扭秧歌时腿好像不瘸了。全大队男女老少都围着秧歌队看,我和大李也被秧歌队吸引住了,紧紧跟着。家家为了欢迎秧歌队,把小院打扫的格外干净。每到一家,扭上一阵秧歌,放完鞭炮就静下来。马叔这时说上几句拜年的话就唱起来:正月里来什么花开,正月里来迎春花开呀、、、、、、唢呐声也随着歌声响起,一段唱完,围观的人群拍手叫好,让马叔再唱一段。马叔就说拜年到下一家啦!之后他领着秧歌队一路扭着到下一家,他又唱起《剪窗花》《放风筝》《小看戏》、、、、

    正月十五秧歌队去公社大比赛,太阳升大队秧歌队获得第一名。那年是我和大李最难忘的一年,也是我觉得过得最充实的一个年。

    第二年秋后大李入了党,转年春天大李被推荐去了工农兵大学。

    我和马叔还放猪。马叔还在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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