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_第三十二章 物尽其用(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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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物尽其用(6) (第1/2页)

    沈哲没有去理会荀同庆那后半句的威胁,鹰一样的眼睛半眯着,有礼有节却不怒自威:“荀大人,晚辈以为,向圣上进忠言是臣子的本分,能不能让皇上听得进去忠言那要靠臣子的能耐,但如今正处危急存亡之秋,为臣之人不是只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而是要凭能耐。”

    荀同庆怒极反而平静下来,他心里明白,这个年轻人没有他开始想象的那么好对付,急躁只能让他继续判断失误:“那你的意思是,教导皇上的列为大臣们都是无能之人了?”

    沈哲撇了撇嘴角道:“几位大人与在下并无交往,有没有能耐在下不知道,只不过,他们做的,对于当今圣上的确都是无用之事。”

    荀同庆知道像沈哲这样的人仗着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心里头是不把他们这些已经被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家伙们放在眼里的,但原本以为这个沈哲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公子,没想到他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且说的时候没有一点儿情绪变化,也没有不安,甚至连轻蔑都没有,好像自己刚刚不是在居高临下,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而这样的态度无疑是给清流派更大的侮辱。

    沈哲也意识到自己作的似乎是有点过火,没等荀同庆发怒就立刻接着说:“请恕晚辈斗胆请教荀大人,在荀大人和诸位前辈的眼里,到底觉得皇上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荀同庆想你这不是白问吗?心里面觉得这是个局,但又不能保持沉默,想来想去自己的答案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让对方挑出来不是的地方:“皇上为天下万民之楷模,自然应当奉行仁、义、礼、智、信。”

    沈哲摇了摇头:“这点晚辈不敢苟同,这些不过是一个好人的标准,而不是一个好皇帝的标准。”

    “难道在沈大人的眼里,一个明君该是一个不仁不义的暴虐之徒吗?”

    沈哲不以为然:“唐太宗弑兄逼父,不忠不义不孝他范尽了,但没有人能不说他是个好皇帝,秦始皇焚书坑儒,杀弟囚母,但没人能动摇他千古一帝的位子,而如果李世民当初不杀死他的兄长,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也不会有后来的贞观之治,如果秦皇不囚禁亲母也只能沦为一个被赵姬和嫪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傀儡而已;要说守礼,王莽守礼,谦友孝恭,奉行周礼,千方百计也要回到西周的黄金时代,要说仁慈,前朝的建文皇帝最仁慈,要说道义,宋襄公比谁都讲道义,但这些人的结果怎么样,荀大人博古通今,定然明白。晚辈以为,好人很难成为一个好皇帝,而好皇帝通常都不会是一个君子。”

    沈哲停顿了一下,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反而换上了推心置腹的诚恳:“晚辈曾经京城里的老人们说过,他们直到英吉利人,和法兰西人踏入北京城,在圆明园烧杀抢掠的时候,他们被迫跟随先帝避走热河才真正能体会到北宋末年南渡临安的文人们写下的诗词究竟包含了多少凄凉无奈,这一点,晚辈相信也是荀大人和诸位前辈们的体会,所以,荀大人希望当今圣上可以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圣贤,这晚辈可以理解。但恕晚辈无礼,‘圣贤’于我大清而言,无害但也无异,总之是无用。”

    荀同庆冷哼了一声:“那沈大人又认为如何是有用的呢?靠商贾敛财充实国库?还是对外夷卑躬屈膝,让我大清威严扫地?”

    “恕晚辈直言,要说威名扫地的话,我大清的威名自道光年间就不复存在了,比起签订《江宁条约》的时候晚辈并不认为如今的大清在与外国的交涉上丧失了什么颜面,就算荀大人真的认为大清颜面无光的话,晚辈以为也比日后葬送了大清乃至于华夏的命数强。晚辈知道,晚辈的所作所为荀大人看不惯,不过没关系,反正晚辈对荀大人的很多看法也不敢苟同。但是,无论是荀大人维护道统也好,晚辈奉行洋务也好,有一点,晚辈自认为晚辈的心和荀大人是一样的,就是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大清国。”

    见荀同庆没有说话,沈哲又继续说道:“相信荀大人也看得出来,我大清现在最大的难题在于财政匮乏,武备更新要钱,各地灾害要钱,给洋人的赔款也需要钱,这些钱从哪儿来,难道还要从土地上压榨吗?大清的国土就那么大,说实话真正有利于更重的也就江南那几个身份而已,再往西走到了陕甘一带基本上就寸草难生,百姓自己都食不果腹,用什么给朝廷交税银,朝廷再怎么威逼,他们能交出来的也就是他们的一条性命而已,如果他们真的是心甘情愿地交出性命还好说,但晚辈以为,蝼蝼蚁尚且贪生,人更加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前朝的太祖皇帝不也是被这么逼出来的吗?而今我大清外患已是古之未有,若是再来次太平天国,后果如何,就不用明说了吧。”

    荀同庆捻着胡须,略微点了下头:“所以沈大人的意思是……广通商路,以贾人之税收富国,对吗?”

    沈哲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这似乎也太容易了,他准备的腹稿还没说完呢,这边怎么就已经缴械投降了,不过有一点毫无疑问,他沈哲的主张是正确的,或许这个荀同庆也没有他起初判断的那样顽固,总之,见好就收吧。

    “正是。”

    荀同庆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比起刚才的激动愤怒,此时的平静更加让人觉得可怕,只见荀同庆缓缓饮了一口茶,道:“老夫记得,上次廷议的时候沈大人说过,长江航道是座金山,我们不用,夷人也要伸手来抢,而且他们若是来抢,我大清肯定是保不住的,既然是守不住的危壤还不如施之于民,长江航道如此,老夫相信这天南海北的生意也是如此。因此,老夫对圣上允许私人营运工厂一事,并不反对,不妨跟沈大人交个底,不但老夫不反对,太和门外跪着的那些大人们也都不反对。”

    沈哲听得有些纳闷,这个荀同庆转变主意似乎是上次廷议过后就已经发生的事,但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闹出后面这么大的动静,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只听荀同庆又说:“沈大人,我这些老人家虽然年长沈大人数十岁,要让我们陪着皇上飞鹰走狗,那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们还没糊涂呀,沈大人不是‘池中之物’,如今的紫禁城可是游不下沈大人这条‘大鱼’,要是老夫没猜错的话,沈大人不会就此收手的,往后还有什么变革恐怕就不是老夫和列位大人们敢于苟同的了。所以这第一步,老夫是绝对不会让沈大人就这么走出去的。”

    沈哲闻言,心道,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介腐儒,这么看来是小看这位老人家了,于是不怒反笑:“既然荀大人对晚辈这么推心置腹,晚辈也不妨同荀大人直言,没错,这次的事不过只是序章而已,往后朝廷还会有更大的动作,说不定过个五年、十年的这大清荀大人就不认识了,等到国库充盈,不用急着还赔款,要像洋人那样,建造铁路,再多派遣一些年轻人到外国去见识见识,说不定哪天连科举都会被废除,这就是晚辈的计划。”

    要是放在刚才,荀同庆一定已经是拍案而起,但此时,他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连要发脾气的欲望都没有,原因很简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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