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拾遗纪_第二十四章 白衣苍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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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白衣苍狗 (第3/4页)

脑子里攒着七八十件事,儿子都没地放更别说闺女。

    这不,话音刚落,蒙氏兄弟就在外面跳脚:“陛下!陛下!”

    秦王浑身不自在,太后倒是通情达理:“去吧,正事要紧。”

    话还没说完,秦王流星闪遁转眼没了踪影。

    两道水榭,两簇灯火,清河从西榭入,秦王从东榭出。

    清河遥望见身影,伸长脖子望,可暗夜昏昏总看不清。

    就这么错过肩去,十几年后想起,都悔觉可惜又都暗自庆幸,庆幸互不耽误。

    其实也无需庆幸,无论相逢与否,他们各自认定的路,世上没人能耽误。

    秦王的路很艰难,拦路虎多得数不完。

    七百里加急,两道密讯:楚国庶子篡权弑君自立,魏国父死子继新主即位。

    眼见两只拦路虎自伤,秦王欣喜若狂:“天赐良机!”

    他开心得睡不着,大半夜让赵高把国尉和右相请进行宫议事。

    春雪再临邯郸,风大雪浓,诸臣就在王寝外间围着火炉说话。

    尉缭抚掌:“新君旧臣必有隔阂,正好趁火打劫!”

    昌平君难忍疑惑:“楚王即位不过两月,怎会?”

    看过密报的李斯跟丞相解释原委。

    简言之,楚王熊犹不是王室血脉,所以公子负刍起兵锄jianian。

    再详细一点就是百年后太史公录入《春申君列传》的故事。

    二十几年前,邯郸人李园将meimei进献给春申君。此女怀孕后,谏言春申君将腹中孩子扶为楚王。春申君便将此女送入后宫。楚考烈王召幸,诞下一子,是为楚幽王。楚幽王即位以后,李园兄妹过河拆桥除掉春申君,从此李氏窃楚。负刍为复兴楚国,将祸国乱政的李氏一党斩草除根。

    故事讲完,众人满面阴云,这情节实在太过熟悉。

    秦国也有一则谣言:商人吕不韦将怀孕的爱妾献给王孙异人,那爱妾诞下一子便是后来的秦王政。吕不韦为绝后患,接连鸩杀两位秦王将自己儿子扶上王位,那爱妾晋升秦太后。秦太后与新宠嫪毐联手与吕不韦争权。秦庶公子成蛟为捍卫秦国社稷起兵诛乱。

    秦文信侯吕不韦与楚春申君黄歇,秦太后与楚太后,秦庄襄王与楚考烈王,秦王政与楚王犹,秦长信侯嫪毐与楚令尹李园,秦庶公子成蛟与楚庶公子负刍,人物基本相似,动机完全相同。

    差别在于结局:秦国,赢家终是秦王;楚国,负刍笑到最后。

    今日楚宫喋血,宛如当年秦廷遇劫,错走一步,便万劫不复。

    熊犹命丧黄泉,秦王潜龙出渊,险中求胜半是庆幸半是后怕。

    同时惊惧的是昌平君,因为,犹和负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与他们的交情浅于秦国任何一位公子公主,但是血毕竟浓于水。

    四十几年前,楚国太子入秦为质,迎娶秦国公主,生下长子启和次子颠。

    后来太子被春申君救回楚国,即位为王,是为考烈王。

    秦女入主楚国后庭,楚国就会彻底沦为傀儡,因此,楚考烈王宁愿找周天子合纵伐秦也不愿意把发妻和孩子接到楚国。后来考烈王另娶平民女子,生下公子悍和公子犹。

    熊启在姑母华阳的庇护下长大,在秦国建功立业,封昌平君并迎娶安国君之女。

    秦王政即位后,他助秦王扳倒吕不韦和嫪毐,并藉此成为首屈一指的秦国权臣。

    考烈王临死时想起这个儿子,让他回楚国认祖归宗,他认了祖宗却不肯认父亲。

    三位弟弟他都见过,王后的两个嫡子,还有另一位庶母之子,就是弑君的负刍。

    王室无手足,君家无父子。

    昌平君熟读史册,这些恩怨听来不过寻常,落到自己身上竟是另一般光景。

    他救不了无辜冤死的弟弟,但至少可以为他正个名。

    “臣启我王,传言不足信。散播流言的人,意在让楚国兄弟反目。”

    “丞相有何高见?”

    “考烈王王后虽是倡优之女,或许也真的嫁过春申君,但怀孕入宫不可能。各国后宫都有谨身之制,献于君王的女子,要独处以观身孕。假使能蒙过第一关,那么血缘有异的应该是哥哥悍,也就是病薨的幽王,而非新即位的楚王,弟弟犹。再者,李氏如何知晓腹中胎儿必定为男?若考烈王求子不得而纳李园之妹,如今篡位的负刍从何来?我秦国王后又从何来?”

    秦王当然不希望花十二万黄金娶的王后是野种,便戏谑一笑:“哪能蒙过第一关?后宫事关王族血脉,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尉缭本是布衣,最悲悯妇弱:“男人争权先拿女子开刀,可怜可怜。”

    昌平君见微知著,洞察得更深处细节:“负刍起事,幽王病重是最好时机,为何拖到新王即位才散布谣言?”

    身世最可疑的是楚幽王,弟弟熊犹极可能是清白的,杀熊犹并不明智。

    答案显而易见,阁中突然安静。

    秦王、尉缭、蒙恬、李斯,四人对视一轮,默契地心照不宣。

    这么多年昌平君埋首政务,不甚了解军务,他也不知道秦国在楚国安插了一个顿弱。

    顿弱是小人,有最敏锐的眼光和最巧妙的伪装。他洞悉王位之下权力盘根错节,选择在最适当的时候,说了最恰当的一句话,只这一点火星就引燃整片森林。

    秦王赫然意识到,秦廷也埋着火种。

    嫡妻是楚公主,右丞相是楚公子,甚至是比负刍更为合法的楚国王位继承人。

    他低头抿一口水,笑道:“谁知道负刍怎么想的?或许是犯糊涂了。”

    李斯也是楚人,帮腔就是表态:“臣见过负刍,为人鲁莽,的确像是做事不谨慎的。”

    尉缭也岔开话去:“楚王不忠不仁,秦国替天行道,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行这个道?”

    “国尉且说如何用兵?”

    “楚魏接壤,怕二国合兵一处,臣以为——”

    尉缭在楚国和魏国之间划了一条线,秦王心有灵犀:“取魏,由南向北;伐楚,由北向南,把两国从中截断!”

    “对,截断!选将还要费些筹谋。赵国还未完全安定,王翦老将军暂时无法抽身。”

    “老将军南征北战几十年,年过五旬仍是军中脊梁,是得用点新人给老将军分忧。”

    “好几位小将都能独当一面了,最缺的还是兵和粮。”

    “是啊,‘兵马未动,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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