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2/2页)
足赤,顺德人也一样。在经济飞跃的时代,说不准犯罪率都比我们内地高。当然这只是社会超前发展的一个产物而已。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就不必在乎影子的歪斜了。” 吴鸣的话难听,阿来、陆城和刘大海等人觉得有点儿恶心,但又说不出哪里说得不好。或许是哲理太过深奥而得不到任何的赞同。吴鸣说罢觉得很没趣,便在他的写字台上摸起盒云烟给每人派了一支,谁不吸烟他自然知道,也就没把烟伸给他们。随着打火机火光的闪烁,很快整个房间便云缭雾绕起来。吴鸣站起身来,把阳台上的门打开,手在推门的刹那,似想起哪位名人曾这么说过:上帝关闭了一扇门,他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此时带着情感上的负担离开现代,上帝为他将打开的门又是哪样的一扇门呢?再过几天去人才市场,还真希望万能的上帝为他开启扇新门,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去过活。 夜色已有点浓,吴鸣独自一人在阳台上站定,忽觉得脸上有毛毛细雨漂浮的感觉。一张手才发现真的是快下雨了,回头看看电视,晚会已经结束,再回头时见东大门门口开了个缺,一辆轿车雪白的灯光便张扬着到饭堂大门口停下。借着四周微弱的灯光,隐约中见一女子手提一袋东西,黑发撒撒地由车内出来,再一招手便进入了大楼。不用说那便是张杏梅,一个他曾经热吻过的女人。今天与她的上司走得如此之近,真怀疑是否已有了rou体上的来往。 时间不大,张杏梅大声大气着夺门而入,把手中一大袋东西往电视机旁一放。半是命令半是讨好地对屋子里所有人说:“来,吃水果。对身体好,大家把它们干掉,别过夜。香蕉过夜容易烂,烂了就怪可惜的。”张杏梅说完带头扯出几支香蕉,见刘大海在场,掰开一个香蕉第一个伸给他,笑道:“男人不食蕉,女人食蕉委屈了。就当回女人第一个吃吧。广东人也真是的,怎么瞎编出这么套逻辑来,好没道理。”说完发现吴鸣站在阳台上的背影,被北滘港和三洪奇大桥的灯火衬托得轮廓逼真,就晃了过去。 “临川才子,又在想什么东西?你真的决定了要离开现代?”张杏梅说着伸手塞给他两只大大的香蕉,见吴鸣接过点了点头,便又道:“怎么也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本来是我决定离开,是你劝阻了我。我稳定下来了,你却又要姗然离开,真是件遗憾事。”张杏梅说完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在吴鸣身边立定干站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是遭遇相似的两个人,但由于自身品格的不同,命运也就截然不同。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些道理你比我懂。”吴鸣面无表情,双眼透过厚厚的镜片平视远处霓虹的夜空,如火在夜空中燃烧泛起的光使他渐渐有了感情起来:“生活中有强者和弱者之分,两人即便是遭遇相似,但强者与弱者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强者坦然地面对挫折,以惊人的毅力克服重重障碍。强者不会因命运的不公而长吁短叹,更不甘心从此被屈服而是积极向上、努力创造,为自己的人生之路增添无穷的色彩。”吴鸣说着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张杏梅。张杏梅背靠着围栏,被房间里透过来的光,照得脸上有些不安起来,心悸地继续听吴鸣煽动着大道理。她知道,能让吴鸣这么对人说一番话也是件十分难得之事,便不插话任吴鸣继续他思想上的天马行空:“弱者很容易就被困境打败,他们悲叹际遇不平,失去了人生前进的动力,更看不见希望和将来,活着只有无尽的痛苦。在广东,特别是在顺德,则看到更多的外来工们都是这样,根本没有让人敬仰的品格。令人唾弃着呢,真似骨轻三两风吹即散,完全没有了自我。”
张杏梅听得羞色渐渐上脸,幸亏是夜晚,想想脸红不易被察觉才安心了许多。见吴鸣说着说着一时没话,便努力地十分艰难地搜寻出些话来。“真遗憾,你走了,现代集团的《现代报》就少了位才子。宿舍大楼将再也听不到你《爱不爱我》的歌声,真的有点舍不得你走。”她的话俨然如临别时的模样。 吴鸣听她说着,掏出支烟燃上,脸上抖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反正夜色笼罩,笑与不笑都一个样,只要对方明白就行。于是语气变得格外的抑扬顿挫起来:“我算什么?无名小卒一个,我只为自己活着,只不过有些勇气和决心罢了。我相信自己的市场,在顺德有属于自己的路,虽不说前面的道路充满阳光和欢笑。最起码我不在乎失业,也不会失业,顶多只是会有工资高低之分。”吴鸣的话不紧不慢,张杏梅听起来如嚼黄豆似的一码一码着,想想搞文学创作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便有点儿深情地再次看了看吴鸣:身材单弱,高不合格,嘴皮子好卖,偏激过头。 张杏梅总结出十七个字,心头一笑,又不敢说出来,内心那份没事偷着乐的感觉却直想往上涌。大有不笑出来就不舒服的感觉,十分难受地看着吴鸣。陆城在房间里要阿来去煮面条做宵夜,阿来捧着电饭锅内胆到阳台上的自来水龙头上接水。张杏梅似找准了发笑的目的,未张口便先笑了起来:“哈哈,我们的炊事班长又到了执勤的时候了?真是316室的国宝,人见人爱。人爱人想得紧,女人嫁了这样的老公真是一辈子的福分。我嫁给你怎么样?” 阿来听她说话笑笑的,知道是玩笑之词,便也笑了一句过去:“那现在就夫唱妇随,去把陆城他娘舅带过来的腊rou洗好切好。为夫要做腊rou面条了。”一唱一对,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张杏梅笑得最欢,为什么这么狂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忽然间,她又觉得吴鸣有点悲哀起来:为了女人就得离开自己已经生活习惯了的公司,这样值得吗? 二十分钟后,面条煮好。除刘大海和张杏梅留下外,其余的人都知趣地散了。电饭锅煮面条,份量有限,留下来看着别人吃也不是个味儿。吃吧又不够,反正时候不早,也就回房去休息算了。 吴鸣在阳台上依然没动,张杏梅用花瓷小碗盛了满满一碗面条过来给他。面条上几块肥瘦匀称的腊rou,让人一见便胃口大开,吴鸣满嘴流油,张杏梅和陆城大大赞赏故乡腊rou的风味和和他母亲的手艺。怕烫,几个人先是细细品味,后来就狼吞虎咽起来。吴鸣搅动着筷子,腊rou吃起来的感觉是在欲烂未烂之间,余有嚼感,确实是质硬如钢、上好、正品的腊货。他想:如果还有雷振鸣从青海带回来的青稞酒,那这个宵夜就是人生中最完美的宵夜了。 吴鸣细细品味从rou纤维悄然溢出的腊味,像品尝悠游徘徊在故乡乡野的腌渍时间一般,几份乡愁,几许惆怅,几多苦恼,几尽欢快。种种滋味都已尽在风格迥异的腊味中慢慢抖将出来,心情再一次复杂得如同覆水难收,随着漫漫的春夜,又一次将无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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