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夜 夜来城外一尺雪 (第2/2页)
礼,恭敬地问。 “带着这个,去蕙陵郡探探消息。”应宸抽出一卷白绢卷轴递给他。长史探身接过,也不多说,起身行礼就要退下,刚走出一步,应宸在身后叫住了他:“到了惠陵,你当知道怎么做。看看白雪依然否,若不改其洁,将此卷与之,若与涅俱黑,弃之无妨。” “诺。” ===================================================================== 再说成仁收军回营,东楼月已经披着鸦青的裮袄,端端正正地坐在中军帐等他了许久。成仁摘了兜鍪,把垂下来的一绺额发别到耳后,拧眉看他:“不是还病着么?怎么就过来了?”东楼月不慌不忙喝了口茶,这才开口:“听说你今日不仅没有讨得便宜,还把明思折了进去?”话锋犀利,毫不留情,成仁顿觉受了内伤,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大郎,你平日和阿妹,不是这么说话的啊。”东楼月站起身,脸上带出了一个堪称迷人的笑,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着实不太动听:“你丑。” 成仁:…… 云阳蔺无忧桑闲:…… “哦。”沉默了许久,成仁才木木地应了一声,慢吞吞走到主位坐下,一脸茫然。众人见状,也不知该从何劝起,只好各自找了位置坐好,目光齐刷刷投向东楼月。云阳深知东楼月并不是有意嘲讽成仁,他这个人除了面对林上雪的时候之外向来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嘴里说出的话跟淬了毒一般,就连东楼夜都曾经被他气得砸过一只价值连城的秘色瓷瓶。云阳心中抱怨了几句,面上并未带出来,试探着问东楼月:“郎君,如今您可有应敌之策了?” 东楼月轻叩桌面:“某在营中听到了些许风声,蕙陵郡郡守叫万法?新任蚁王?箭法出众?点名让雪儿出战?”一连串问题几乎没有停顿地砸出来,问得云阳有些发懵,呆呆地应是。东楼月看着他这副魂飞天外的模样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清斥一声:“回神了!”云阳如遭当头棒喝,猛地清醒过来,忙不迭地道歉。东楼月朝他摆摆手,转向仍旧一脸生无可恋的成仁:“子义兄,某失言了,望你勿怪。” 成仁慢悠悠回过神来,忍了忍想要给东楼月一巴掌的冲动,淡然道:“无妨,某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心中却暗暗腹诽,准备着稍后去林上雪面前告他一状。东楼月洞悉了他的想法,甩给他一个冷飕飕的眼刀:“战便战,怕他不成?只一条,某要代雪儿出阵,一个穆文斐就够了,雪儿岂能总以蝼蚁之辈为敌,未免有失身份。”
众人:……果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司马阁下一遇到林副总管就毫无原则。 成仁却不忙着同意,微微一笑:“这个嘛,还要看阿妹的想法,你自己去问她。” “那是自然,告辞。”东楼月闻言,干脆利索地放下茶碗,起身就走,留下满帐将官们面面相觑。 “他是不是……就等着某说那句话来着?”成仁有些不确定地问。 一直闭目养神的桑闲撩了撩眼皮:“总管英明。” 蔺无忧到底是个厚道人,看成仁一脸受伤,迟疑着开口试图安慰他:“总管也不必过于忧虑,司马向来冷静自持,提出这样的要求,想来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如今副总管有伤在身,一月之后不知伤势如何,让司马代她迎敌,末将以为可行。” 成仁揉了揉额角,不再说话,众人见他面有疲色,识趣地纷纷告退,不再在中军帐逗留。等到众人散尽,成仁这才往案上一伏,又想起了罗锐的事情,只觉头疼得更厉害了,就好像原本一帆风顺的道路,平地起了波澜,使人费神。 ===================================================================== 日暮时分,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到了戌时,天地之间雪连迷网,北风呼啸,大家这才意识到,北国的冬天,真的来了。 林上雪自从九岁时跟着义父东楼夜离了白马郡,常年居于南国南方近海的兴云城,便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雪,兴奋极了,要不是有聂莞儿拦着,估计一早就扑进了雪地里。聂莞儿怕自己不在她偷偷溜出去,干脆搬了被褥铺在她床边守着她,一直到她裹在东楼月特意嘱人送来的厚实的虎皮毯中呼吸均匀地睡熟,这才放心地吹灭了蜡烛,躺了下来。 半夜,林上雪悄然披衣坐起,侧耳听了听,聂莞儿那边除了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动静,便踮起脚下了床榻,借着帐帘缝隙透进来的些微雪光,小心地绕过地上的一团被褥,轻轻地走出了营房。 一出营房,她就惊呆了,天地之间,上下一白,眼前景象和她儿时曾许多次看到的一模一样,寂静得仿佛世上只剩下了她、飞舞的雪花,以及呼啸的狂风。 “我如放浪红尘客,每见飞花似故人。 试笔先题词稚嫩,开篇更爱语清新。 嗟余好古尽高士,呼尔耽诗是雅音。 肝胆晶莹冰雪样,捧出剔透尚沉吟。” ——《雪中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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