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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珍海味?昨日中午府门前孙氏的争执还言犹在耳,身为当家夫人生病想开点好药都得动用自己陪嫁私房,而沈金山那边却山珍海味地补着。几乎同样的时辰,在同一处地方,蒋先这番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在讥讽。 沈管家自然听出来了,蒋先这是在挤兑他们呢。可人家口口声声在说自家老爷身强体壮,话语中全是美好祝福,这让他怎么回嘴? 还没等他开口,蒋先下一句话接上来了。 “沈兄抱恙,有些话本不该在这时候说。只是事关青城多数人,沈某也只能不体谅地问一句。这都已经晌午,怎么不见箫家发炭的人从码头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管家噎住了,半晌支支吾吾道:“这不是老爷突然昏倒,箫家上下一团乱,可能耽误了时辰。” “原来只是耽误了,还好我蒋家也弄到批炭,刚才挨家挨户发了些,也够这半天烧的。既然沈兄已经醒来,那码头上的事也别再耽误。毕竟这么多人等着那,耽误一时半刻,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蚕。” “那是自然,在下这便前去禀报。” 终于逮到个机会,沈管家如蒙大赦,小跑着上了台阶,麻溜着跨过门槛,飞快消失在大门后面。 沈府内,沈金山已然醒来。他这哮喘也是老毛病了,大夫早已配好药丸子,随身带着犯病时吃一粒即可。方才他是为阻拦孙家买铺子之事才刻意没吃,可他毕竟惜命,刚被抬到马车上,便哆嗦着手指向腰间,命人取药伺候他服下。 服药过后他迅速缓过劲来,可神智清醒后,回府看到孙氏那张把他当仇人的脸,想起如今箫家境况,他恨不得自己还在昏迷。 可有些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清醒过后他看向屋顶,迅速思量着如今形势。 最好的结果便是此事是平王所为,那他最起码还有小王爷,许小王爷点好处、再动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兴许能把那些铺子要回来。 除此之外……剩下的情况他压根不愿意去想,因为一想起来眼前就浮现出一片黑洞,他知道那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无力地闭上眼,双手在胸前合十,从来不信神佛,求神拜佛也只为炫耀箫家财力的他,生平头一次虔诚地祈祷。因为他发现,事到如今,自己除去祈祷外,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 “保佑小王爷站在……” 喃喃自语着,后面的“箫家”两字还没说出来,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蒋家,老爷……他们那边来人了。” “保佑小王爷站在蒋家老爷……他们那边?” 心里一咯噔,与此同时右眼皮剧烈地跳动,沈金山隐隐感受到一股不祥的预兆。 “咋咋呼呼地,你这是又想让我犯病。”他不悦地吼出声。 “老爷,蒋家那边在满城发炭。发完后胡老爷来到咱们门前,说让咱们箫家接着发炭。” “那你倒是吩咐人去发啊!赶紧滚!”烦躁之下沈金山声音中满是不耐烦。 管家“扑通”一声跪到他跟前,面色如丧考妣,“可是老爷,咱们那船炭,搬开表面那层后,下面全是……全是不能烧的石头块啊。”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炭怎么会变成石头!” “当日船来时,看那吃水老奴就怀疑过,这船炭真有那么沉?可当时老爷说,州府所用定是好炭,成色好分量也足。而且当日您还亲自往下锄了一铲子,看到里面黑黝黝的炭后,直笑老奴多想。可今早码头上来人报信,最上面那一铲子锄下去后,第二日再往下挖那么一点,下面全是石头块。要不是老奴及时封锁消息,只怕这会事情已经传开了。” 怎么会这样?沈金山无力地躺在躺椅上,神情涣散。 “老爷,如今咱们可如何是好。” “本老爷病还没好利索,谁也不见。” 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传来,沈管家赶紧上前:“老爷,您可千万别为蒋家老爷气坏身子,如今箫家少不了您。” “你说什么?”沈金山灵机一动,不等管家回话,他拍下圈椅:“对,蒋家欺人太甚,几次三番找上门来,本老爷气得哮喘发作。你出去就这样说,先把事推到蒋家头上,其余的随机应变,能拖就拖。” 尽量拖,拖到小王爷现身,那时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在这之前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刚这样想着,院外传来嘈杂之声。 这些人正是搬完炭在码头赶过来的蚕农,本来他们还能来更早点,可还没等走多远,突然有人心血来潮,想去箫家那边看看。 “那群王八羔子,昨天发一堆石头,今天又押着迟迟不发,是不是在故意难为咱们。正好这会离得近,咱们一块过去看看。” 说话这人正是蒋家混进队伍里的下人。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胡沈两家码头离得近,箫家能收买蒋家的管事,蒋家就不能往箫家里面插人?黑炭变石头,这是多大的事,那么多人盯着,就算想瞒也瞒不过去。 虽然箫家管事意识到事情严重,严令不许往外传。但这事能瞒得了普通百姓,却瞒不了有心的蒋家。蒋家在码头的大管家自知出了细作,算是犯了大错,这会正想表功,听说这事后他灵机一动。
随着有人喊出来,仗着人多势众,几百号青壮汉子结队往箫家码头那边走过去。在原木色的商船中,黑漆漆的运煤船格外醒目,轻松挥退箫家阻拦的下人,这些人冲进去,就看到舱内满满当当的石头块。 “好啊,我就说蒋家都弄不来炭,为什么偏偏箫家能搞到。原来是弄个表皮充门面,里面装石头块糊弄咱们。” 自觉脑补出真相,这帮蚕农们怒上心头,当即抓起船上管事,浩浩荡荡地走到箫家门前,叫嚣着要讨个说法。 在蒋先与阿玲云里雾里的目光中,几百号青壮围在箫家门前,高声朝里面喊着,要沈金山出来。 沈金山竟然在骗他们! 用一堆石头块,上面拿碎炭沫染上点颜色,就这样轻松骗走了他们辛苦好几个月的收成。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这些平民百姓往日里虽然安分守己,可桑蚕这等关乎全家老小温饱的家计营生之事,直接碰触到他们底线。 “简直丧尽天良,沈金山,你给我出来!” 前面几次箫矸芝偷鸡不成蚀把米,昨日孙氏把箫家后宅阴私全部抖落出来时,他们虽然鄙夷,但大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言语上嘲笑几句,再重点对着出门采购的箫家下人指指点点、戳下脊梁骨。可这次事关自身利益,这些百姓们终于被惹毛了,彻底忍不住了。 各种辱骂声夹杂着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直接穿过箫家高耸的院墙,传到前院书房。 “老、老爷,他们知道了,一定是他们知道了!”沈管家声音有些结巴。 沈金山眉头拧成个疙瘩:“你不是说过已经封锁消息,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 “这……一定是蒋家在背后捣鬼!” 这话说出来沈金山一万个不信,争来斗去大半辈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蒋先。 “放屁,那只老狐狸绝不会干这样的事。” 沈金山完全没想到的是,蒋先光明磊落,可不代表他手下的人都是坦荡君子。比如码头大管事,为了弥补自己先前所犯下的错,这会他也是绞尽脑汁往箫家身上泼脏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过后没多久这事就被蒋先知道了。可知道后他也只是摇摇头,吩咐胡贵莫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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