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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 287. 殿帅复仇(1) (第1/2页)
下蔡。皇帝行宫。远远的战鼓声、火砲声如同云外传来的闷雷。周师仍旧攻城不息。范质等文臣汇报政事已毕,相继走出行宫之门。 君贵踱到沙盘前默观半晌,又命兵部随员铺开地图。这一次,他的视线没有凝注在江南,而是飞到了北边的契丹。在王师凌厉的攻势之下,唐主显然已经乱了分寸。日前接到静安军奏报,唐主派密谍身藏蜡丸书北上向契丹求救。蜡丸书被军使何继先截获,送到行在。 事实上,南唐与契丹的关系比外人想象的更复杂和微妙,绝不是南唐单纯投靠或依赖契丹那么简单。 昔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长子耶律倍因倾心汉化,失去母亲述律皇后欢心。阿保机死后,述律皇后扶持次子耶律德光登位,耶律倍逃亡到后唐,投奔了明宗李嗣源。耶律倍受到李嗣源的款待,却死于后唐末年石敬瑭之乱。中原的后唐灭亡次年,徐知诰在江南篡吴。再次年,徐知诰改名李昪,自称唐室后裔,建立南唐,这等于是接过了后唐所宣称继承的中原唐室皇统。 本来,李存勖的后唐、徐知诰的南唐都与李世民的唐朝毫不相关,耶律倍所投奔并埋骨的后唐,自然也与李昪的南唐毫不相关。耶律倍死了,旧事就该了了。但是没想到,接下来,契丹皇位的传续发生了突变:后晋末,耶律德光在从中原撤军途中暴毙,耶律倍的儿子耶律阮被拥立为新皇帝。耶律阮继位后追封父亲为让国皇帝,又追踪父亲生前行迹以寄哀思。既然曾经收留父亲的后唐已经湮灭了,那么,接过了后唐皇统的南唐也可以勉强算数。于是契丹遣使与南唐交好,以便结盟制衡中原。按照耶律倍的辈分论,契丹呼南唐为兄,自认为弟。而在此之前,中原的后晋政权是对契丹称儿的。 契丹与南唐相隔遥远,彼此连通商都困难,更不用说互相有什么军事援助了。南唐国力一向富强,从来也没仰仗过契丹鼻息。在南唐人的心目中,一则未来一统天下时可能用得着契丹助力夹攻,二则契丹仰慕中华天朝威仪(南唐认为自己才能代表中华)、主动来叙亲戚关系,也是延续了千百年来夷狄领受中朝王道教化的老传统。所以,他们愿意与契丹保持友好关系。周帝郭荣的伐淮檄文中指责南唐“泛海以通契丹,舍内事外”“厚起戎心,诱为边患”云云,似乎南唐一直奴颜媚骨巴结契丹,还真是有点冤枉他们了。 当然,契丹与并存的南北两个汉文化政权(后晋/后汉/后周;南唐)之间的关系是经过了一番波折的。南唐初,宋齐丘为了离间后晋与契丹的关系,遣刺客在淮北杀死了辽使高霸,嫁祸于后晋,于是“父子”生隙而“兄弟”情浓。十数年后,耶律阮的继任者“睡王”耶律述律派遣自己的舅舅出使南唐,后周大将荆罕儒为了离间南唐与契丹的关系,对江南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遣刺客田英在清风驿取了辽使之头,嫁祸于南唐。于是“兄弟”情绝,至今两年有余。 此番后周大军压境,李伯玉被逼得没办法,想起了千山万水之外的这门旧“亲戚”,因此遣使者身藏蜡丸去交通。 君贵对于南唐会向辽、蜀等外援求救早有防备,除了遣密谍加强侦探以外,也下旨要各处边境加紧盘核过路者。果然,多留的这个心眼没有白费,蜡丸书被何继先截获。南唐在书信中希望契丹能在北线对郭周发动攻势,最好吸引得周帝回兵返救,以消解江南承受的军事压力。 君贵读罢此信,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诏赏何继先之余,又向邺都、镇定、凤翔等处节度再下密旨,嘱以边事。 中原,中原,国朝被围在周边各种势力中间。君贵的视线从地图北方又跳回了江淮一线。唐主有外援,他也有外援—不,准确地说是内援,也即两浙、湖南、荆南等藩属势力。他们是用来对江南“两肋插刀”的。 让人挠头的是,就在这节骨眼上,湖南那边出了问题。原本奉命出兵东插鄂州的南面行营都统、朗州节度使王进逵因素行苛虐,被部将潘叔嗣寻机杀死。潭州节度使周行逢又跑过去杀了潘叔嗣,并接手朗州,暂时掌握了整个湖南的军政大权。这些消息是荆南节度使高保融抢先向他汇报的—高氏从其祖辈起就特别擅长做这种事。接到奏报后,君贵只能下旨让周行逢立即弹压、整顿湖南境内的乱局。故此,也没法指望他腾出手来帮自己攻打鄂州了。 好在何超等率领的藩镇大军已经挺进西线,如果需要配合的话,也可以下诏让荆南出兵插这一刀。不过,君贵对荆南一向保持警惕。高氏祖孙是著名的滑头,号称“高赖子”,早几十年就夹在各处势力中左右逢迎,为自己捞取好处。君贵相信,要他们来锦上添花他们是乐意的,想让他们雪中送炭?哼,就算他们肯来,他也不敢要。 他的目光停留在吴越与南唐的交界地带,那是他“两肋插刀”之计所在的另一处—东部的肋骨。在王师的威压之下,南唐静海军制置使姚彦洪率领家属和军士一万余人投奔了吴越,这算是东肋的开门红。日前,吴越王钱弘俶向南唐李璟接连飞出了两把“刀”:其一,命其都指挥使路彦铢攻打宣州;其二,命其丞相吴程、前衢州刺史鲍修让、中直都指挥使罗晟出兵常州。目下,罗晟已经率领吴越水师驻于江阴,就等大周皇帝的命令了。 君贵看了林远一眼。他打算派人去向罗晟宣谕。派林远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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