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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 275. 在水彼方(1) (第1/2页)
东京禁中。景福殿。皇后的肩舆在殿门外停下。景福殿一众侍从急忙致礼。皇后点点头,率众直入。 后殿。菁娘躺在榻上抽泣,万氏愁眉苦脸陪在一旁。有宫人急急入内禀报:“娘子,娘子,圣人来了!”万氏一惊,忙过来扶她:“菁娘,快,我扶你起来,向圣人见礼。”菁娘抗拒了一下。万氏半是哄劝半是吓唬:“不舒服也得起来,目下官家不在京师,这宫里最大的就是圣人了。倘若失礼得罪了圣人,要怎么罚可都是她张张嘴的事,没人能替你撑腰了!” 菁娘听了,只得忍着不适,由乳母搀了坐起。人尚未离榻,外面一迭声致礼传来。菁娘愣怔之间,皇后已经进了殿门。 菁娘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勉强道:“臣妾见过圣人。”殿内侍从也随她一起致礼。 君怜含笑道:“平身。王娘子,听说你有喜了,恭喜你。”万氏忙过来扶起菁娘,又请皇后上坐,软语陪笑道:“听闻圣人身子欠安,我们娘子时时惦记着,只是她自己这几日也难受,没能常过去请安,求圣人宽宥。” 君怜点点头,向菁娘道:“初次有娠,难免身子不适,过些日子就好了。”菁娘低头不语,泪痕犹在腮边。万氏便又替她说道:“早几日她说头晕犯恶心,还以为是没睡好、没吃好呢,就一直躺在榻上养着。早想到是这个缘故,我们早些叫御医来,不就好了么!” 君怜又点点头,向菁娘温言道:“王娘子且来坐下吧,既然身子不适,就不必站着了。”菁娘仍旧不语。万氏替她端了个杌凳过来。皇后道:“她不舒服,坐杌凳岂不窝着她么?别拘礼了,就坐我旁边的椅子吧。”万氏忙忙谢了恩,将菁娘扶到几案旁的另一张圈椅中坐下。菁娘还是一副被人欠了陈年账不还的丧气模样,既不拒绝,也不示谢。 君怜略一沉吟,对众人道:“替我们倒些热热的汤水来,然后你们都出去,我跟王娘子说会儿话。”众人依言而行。 热热的汤盏捧在两人手里,雾气蒸上芙蓉面。扑凌一声,菁娘的泪水落入汤水中。 君怜放下汤盏,温言道:“菁娘,有喜是好事,为何哭哭啼啼的?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好么?”“臣妾想要陛下在臣妾身边!”菁娘忽然哭出声来,“臣妾难受的时候,想要陛下陪着!” 君怜有些哭笑不得:“……陛下为国出征,你当初不是最支持的那个人么?”“当初是当初,目下是目下。”“当初怎么样,目下又怎么样呢?”“当初臣妾不知道自己有喜,目下……目下臣妾知道了,可是陛下不知道……陛下这一走不知要多久,他不知道臣妾有喜,就不会急着回来……等他回来,没准孩儿都诞下了……” 君怜被她的逻辑弄得笑了:“那也不至于。过些日子,待你的身子状况稳定了,我派个人去淮南行在,向陛下报告这件事,不就完了么?”“这么要紧的事,臣妾想要陛下立刻就知道啊……”菁娘说着,又哭起来。 君怜看着她茫然无助的样子,心里起了怜悯。偌大的宫廷中,除了眼前几个祗应人,菁娘并没有别的交谊。以前她全部的靠山就是官家,目下靠山挪走了,她却骤然遇到自己人生中如此重大的一件事,难怪她感到惶恐。 “菁娘,你是不是觉得害怕?”君怜轻声问道。菁娘抬起泪眼看着圣人,缓缓点头。君怜轻轻拍拍她的肩膊:“不要怕,对咱们女人而言,这是必须要过的一道关。虽说初时有些不适,一咬牙也就过了。……官家不在家,你若是难受了,害怕了,尽管来找我。”菁娘抹着泪水:“真的?”“嗯。” 淮河南岸。杀声震天,烟火滚滚,箭矢如蝗。寿春陷入了周师数十万人的围攻猛打之中,失去了往日的秀色。 寿春是一座古老的淮上名城,因其位于淮河西段,又号称淮西重镇。寿春历史上多次成为国都:战国时一度成为楚都;西汉时为淮南王的国都;东汉末,袁术更是据此城称了帝。 寿春的重要性,是因为它处在水路交通枢纽位置,占据了绝佳地利,所谓“控扼淮颖,襟带江洛”:往上游方向可控扼正阳关,截住从颖水汇入淮水的兵力;往下游方向可控扼濠、泗诸镇,截住从涡水、泗水汇入淮水的兵力。“南引荆汝之利,东连三吴之富”,“外有江湖之阻,内有淮淝之固”。加之土地肥沃,水利灌溉系统发达,无论是淮北的政权想南征,还是淮南的政权想北伐,都会以它为军事基地,以及屯田备战的粮仓。 对于大周而言,打下寿春,则解开了淮上的一个死结,淮东诸镇可望风而下,一顺百顺;打不下寿春,大军即便往东往南推进,也等于留了一把尖刀在自己腹心,随时有被对手翻盘的可能性。 对于南唐而言,淮西是金陵的屏障,而寿春是淮西的根本。倘若寿春有失,则淮西屏障尽失,淮东危殆,南唐都城金陵将寝食难安。 故此,无论对于大周,还是对于南唐,寿春都成为了必争、必保之地,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寿州节度使刘仁赡上次遣人劝阻刘彦贞不成,已经知道刘彦贞必败。正阳之役给了唐人沉重的打击,南唐已经多年没有经过这样的失败了。应援的皇甫晖所部审时度势,为了保全战力,从原本屯驻的定远后撤去了滁州。他孤城失援,知道暂时只能靠自己坚守。好在张全约率刘彦贞残部退入寿春,给他增添了一点军事力量。他向朝廷上表,请求任命张全约为马步左厢都指挥使,获得了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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