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儿只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两全之局 (第4/4页)

无援，独自支撑。

    无论最后父亲降不降，只要拖到他攻占江西即可。

    到那时候，降不降，对于洪承畴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几十万大军解决不聊事情。

    “父亲啊，父亲！”

    郑森真想骂一句糊涂，可是子不言父过，胸中郁闷，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换作是他，又何惧郑家分裂，有大军在手，不论是何人敢叛，皆可踏平！

    只是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虽有枭雄之志，却无争霸之才。

    虽对外心狠手辣，却对内妇人之仁。

    他是个合格的父亲、丈夫、兄长，却不是合格的家主、统帅、明臣。

    “郑彩那孩子冲动，去了晋江与几位叔伯理论，却不想被打了板子，现在被关在了南安伯府闭门思过。”

    “大木，实话，周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自幼看着你长大，我深知你的性子，打就明辨是非，颇有主见。”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现在郑家，还不是你了算。”

    周瑞走下堂来，双臂搭在郑森肩膀之上，语气沉重，神情落寞。

    他也劝过南安伯，可是并无效果。

    郑芝龙已经明确回复了洪承畴，将于年后率郑家上下，正式向清廷投降。

    现在去往九江的使节，正在路上。

    “周叔，他可是大明的南安伯啊，吃的是大明的水，受的大明的恩，怎可如此背主弃国？”

    “他日青史之上，我郑家必遗臭万年！”

    “自古忠臣不事二主，崖山之烈，当为我闽粤之节，而今潞王监国，国祚犹存，江南半壁尚有百万兵甲，下事未可定也！”

    郑森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正色道。

    清军锋芒虽盛，可大明非无反胜之机。

    这么轻易的投降，若是他朝大明收复失地，恢复正统，郑家，又该如何存于世间？

    不行，他不能降。

    他曾在南京游学，国子监中，犹记圣人之言。

    金陵城下，追思太祖之雄。

    得国之正，莫过于大明！

    太祖起于微末，闻达于诸侯，统合江南之兵，筑基金陵，北定中原，一扫神州胡尘，重复汉家下，何其壮哉。

    今日九州沦为腥膻，他郑森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我不降。”

    郑森忽然平静下来，开口道。

    堂中诸将皆投来敬佩的眼神。

    周瑞点点头，郑森的抉择，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拍了拍郑森的肩膀，想要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什么好。

    郑森扭头，命堂下侍卫取来笔墨，又令幕下书吏代笔。

    他要给父亲郑芝龙写一封信，想了片刻，便在堂中口述起来。

    “自古忠孝难两全，我为大明之臣，自为大明效死。”

    “转告吾父，吾父往通贰臣洪贼之时，已入其彀中，奉闽而降，虽高官厚禄亦乃缓兵之计也。”

    “他日削减羽翼，北囚高墙，保全阖家性命，则已为万幸。”

    “万一吾父不幸，实乃也，命也，儿只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两全之局。”

    “他日王师北定，恢复下，儿自敛吾父尸骨衣冠，归葬家乡。”

    “今后，恕儿不能膝下尽孝，望吾父保重身体。”

    书吏一番润色之后，将写好的信呈给郑森过目。

    郑森看罢，便召快马，速发延平，送往驻扎在尤溪县的父亲处。

    周瑞知道，郑森这是要率军出走了！

    虽然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父子嫌隙的局面，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他知郑森心意已决，这父子二人，他谁也劝不了。

    于是拱手一礼，道：“祝世子，武运昌隆，前途似锦！”

    “老臣周瑞，拜别！”

    完，就向着郑森准备跪行大礼。

    郑森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周瑞。

    “周叔，周叔，与我一同走吧！”

    “不了，我乃尔父之臣，自为尔父效死，世子此去，如鸟上青，自有鲲鹏比翼，老夫这只家雀，飞不动啦！”

    郑森心头一酸，望着已经白发苍苍的周瑞，不知所言。

    于是他向后一步，收拾衣甲，双膝跪地，以拜父母之礼，向这位看护他长大的长辈深深一拜。

    其后，郑森麾下八位将领，同时起身，追随郑森单膝跪地，向周瑞行军礼致意。

    周瑞见此场面，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郑家这座马厩，终究是关不住这只千里驹的。

    周瑞拉起了郑森，笑着给他拍了拍群甲上的灰尘，就像是儿时那般。

    郑森眼眶一热，生父虽在，却不似叔父懂他。

    “走了，带着咱闽南劲旅，奋力杀虏，匡复河山！”

    完，周瑞便重重一拍郑森的肩膀，大步离去。

    郑森回望，心情五味杂陈。

    周瑞的话，是在勉励他，但或许也是他自己的心愿。

    郑森，也很懂他。

    感谢书友的月票，多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