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分家 三 (第3/3页)
br> 荷花塘是现代人赋予的名字,我们就叫它:“藕坑”,藕坑里面“欧藕梢”!合情合理,朗朗上口。
再说了,这也不是荷塘月色啊,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叫它“藕坑”也很讲究,一是:直奔主题,产藕的地方;二是:这就是一个大号的坑!别小瞧了这个“坑”字,秦始皇的兵马俑,可都是生活在古长安一号二号三号“坑”里头。 荷花也叫莲花,根部幼年产藕梢,成年产藕,中间是绿色荷梗,顶部长荷花或者莲花,荷花里面继续长就会生出莲蓬,莲蓬里面就有莲子和莲子心!尽管莲和荷也有些很大的不同,但是庄稼人喊着喊着就约定成俗,一会儿荷,一会儿莲。 我妈对着她的相亲对象我爸说:小时候她们四个兄妹就是这么开始夏天的。 这个季节,莲藕还没有成熟,是“欧藕梢”和摘莲蓬最好的季节。满满的藕坑,远远的就能看到宽大的绿青色荷叶,小青蛙找mama,最喜欢这低矮的浮在水面的荷叶。一只青蛙跳进水中,溅起的露珠就像豆大的眼泪一样,一滴滴洒落在光滑的荷叶上,然后迅速聚集成一大颗,夏天的风微微一吹,马上又滚落藕坑内。 荷叶再绿,也藏不住这不安分的耀眼的荷花,白色的,粉色的,白色粉色渐变的,还有含苞欲待放的,各个都争相冒出头。小小的荷花,里面一层两层三四层,层层颜色都不同。像极了今天的蓬蓬裙,只可惜那时候只能像雨伞,像小碗! 藕坑里面也掉落了不少粉色红色的花瓣,那是因为莲蓬就要出生啦。 “落荷岂是无情物,满坑掉落莲蓬出” 黄色的是刚出生的嫩莲蓬,有红色的荷花呵护;绿色的莲蓬里面开始有了翡翠珠子一样的莲子米,荷花就慢慢开始掉落;灰色的莲蓬里面的就是可以崩掉牙的老莲子米了。 要说荷梗加莲蓬像什么,我觉得更像一个少女在跳舞。满坑的少女,风一吹那就是群魔乱舞! 绿色的莲蓬最是我妈他们四人的心头爱,摘下一只莲蓬,拨开外面的漏斗一样的保护衣,一颗颗饱满圆润的莲子米,去掉绿色皮,黄白脆嫩的莲子米,清脆且香甜!莲子心像一颗一颗翠绿的小豆芽。细细嚼微苦,但是苦怕什么,心里是长长的甜,就像这个时代的父辈们! “待我长发及腰, 江南细雨莲蓬相邀, 君娶我可好, 闲来煮茶半曲琼瑶!”多美。 接下来就不那么美了,我舅伯大姨我妈幺爷四个家伙,卷起裤腿,准备开干了! 我妈和我幺爷是最爱干“欧藕梢”的活儿,一眼就能分辨出哪根藕梢好,哪根粗,但是眼睛会看这都还不算什么本事,能够完整的把藕梢“欧”出来,中间不断,那才是有水平。 你别看藕坑的水清澈见底,觉得这才多深的水,但是下水才知道,眼见的真相还真不是真相。 当他们四人卷起裤管下藕坑,才发现,卷不卷起裤脚都一样,坑里的水,直接到了腰身。反正都全身湿了,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真感觉是要上水泊梁山当好汉了! 舅伯说,你们看着点啊。别着急! 我妈瞅准了一根藕梢,双手撑进了软泥巴里面,身体下蹲,脑袋歪着,耳朵贴在河水上面,两只手任凭着感觉几下几下,一根洁白的藕梢就在我mama的手上浮出了水面。 在大荷叶的遮掩之下,阳光和微风在荷叶的缝隙里面交叉着时隐时现。四个人的小脑袋也在阳光照射下时隐时现。 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们就用手背擦汗。手上明显觉得洗不干净了,就用胳膊肘擦一下汗。 幺爷说,“二姐你看,三姐脸上全部是泥巴,都快干了。哈哈!” 姨妈看着我妈就在那手里拿着藕梢笑的不行。然后慢慢的从水里挪到我mama身边,顺手弄点水在衣服袖子上,把我mama脸上的泥巴擦掉。不擦还好,越擦脸上黑的又更多了… 舅伯个字高一些,一起“欧”完藕梢以后,他又负责专门挑着绿色大个的莲蓬摘点带回家,小个的莲蓬没有熟可不能打。老了的莲蓬,就让他自己落到藕坑变成肥料更护花去吧。 一个上午的时间,藕梢和莲蓬已经装了小小一蛇皮袋了,已经够了,庄稼人常教子女们要知道对大自然要取之有度,一下子打光了,明天就剩不下什么了。 舅伯把三个meimei分别拉着上岸,两两抬起蛇皮袋的收获,准备回家了。 回到家,他们并列站好,向我嘎嘎爹爹和婆婆展示今天的“战利品。” 这战利品,除了这藕梢,莲蓬,自然还有四个人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腿上,没擦干净的软泥巴,以及最不明显也最多干泥巴的污头发。三姐妹就去门前不远的小河里挑水回来,相互给对方洗净,噶噶婆婆得一个一个跟他们洗身上换下来的衣服裤子,这满满的一大盆的附属战利品。 我mama跟我爸聊着这些儿时的故事,我爸也跟我妈说起他们割稻谷和修船的趣事。 就这样,一回生二回熟,一年后,我爹爹家的新房落成,年底我爸妈的婚礼也顺利进行了。 至于婚礼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我都不知道在哪里!差不多他们结婚一年半以后,我才来到这个世界。 但是我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妈可是挑着扁担步行了一个小时被接过来了。扁担里面全部是干农活的当家。 一定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不是开车去接亲?不是来享福的吗? 亲爱的读者,那时候谁家有辆永久牌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在我们村可都是稀罕物,那绝对的冒尖户!那时候的男女结合,就是为了共同奔赴美好的明天,彼此同甘,彼此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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