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隧道 (第1/1页)

    路旁的桦树在秋风中掉了许多枯黄的叶子，踩上去会有吱嘎的声响，王芯倒是喜欢它，偶尔作出小跳的动作踩上去。路灯的光影在她身上隐约不见，头发因风起了一丝波澜又落幕，我在一旁隐约闻到她散发的味道，像是茉莉之类的，总归是我喜欢的，或者因此而喜欢的。我仍不敢直视她，只是能在对话中迅速看了她的眼睛。如果我看见过海，那大概就是。

    话题几乎是学校的一些日常，我们共同认识的同学及老师，还有是何时开始住在这里的，诸如此类。令人欣喜的是她是一个开朗的人，与我分享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我都一一默记下来。至于我经常默默注视她之类的话语，现在还不是袒露的时机，是要作为往后表达心意的内容的。约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走进家门外的拐角，那是我期望又不期望见到的。回想起来，路程的长度于我而言是恰到好处的，我一直担心自己有错误或另对方反感的言辞，那是我不能容忍的，也必会怨恨自己的。

    王芯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停了下来，“这里就是我家了。”她转过身子，向我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哦，好的，拜拜。”我倒不觉得意外，我大概是知道她住在这里的某一栋。

    “拜拜，学校见。”

    “学校见。”

    随即她转身走上了楼梯，我看着一个轻快的背影，如此清晰。或许下一次我们在路程上相见，是我抢先于她打上招呼，她对我微笑，出于礼貌也没有任何关系，关于她的所有都会成为拥有莫大期待的事情。

    从青年时期开始，爱情之于我便是令人惆怅和焦虑的，不时紧张至手心出汗，又因一个莫名的理由患得患失；它令人思绪繁多，会因想念对方而发着微烧，一时狂喜又陷入悲伤。我不知我是否有充足的准备，但是我是准备好迎接她的。

    待她完全消失于我的视野后，我转身走向自己的家门，嘴角的微笑倒是老实挂着，不见退散的意思。

    由于距离十分靠近，我很快就走到了楼下，楼道里的灯是坏了，仅靠楼外路面的余光才略微有显现。踏进门口，楼梯是向下延伸的，往上只能微弱见到平整天花板。楼梯螺旋下探到深处，有弱光从底部透出，并不明亮的昏黄，似我床头那盏老旧的台灯。准确的形容便是整个楼道倒立插入地底，并无往上步行的可能。

    我往外看向天空，云层散布，间隙或淡薄处透露出巨大的圆柱形外廓，黑影延伸至远处渺茫的地方。它是先知，是预见性和强烈关联。

    接着我转身沿着楼梯往下走去，心里默算出现“隧道”的频率，这次提前了五天。沿着楼梯往下的过程倒并无特殊之处，只是拐角的地方并无可开启的房门，七层的距离，是这栋楼的高度。底部墙上有一盏玻璃外壳，造型简易，沾满灰尘和蛛网的挂灯。亮度是合适的程度，并不刺眼。

    “嘶...”在我刚踏上地面时，手心部位的疼痛让我不禁发声。我将手抬起放在灯光下查看，一道两三厘米长的新鲜伤口，破损的表皮带着一些血珠，还好只伤到了浅层。我从衣兜里取出纸巾将血迹轻微抹去。我并未触摸任何物体，包括楼梯栏杆，一路均是双手空无的。底部有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门把手倒是有些光亮，应是多有人出入而被磨蹭出亮泽。我拉开铁门，里面是像是吃人的黑暗，宛如被黑洞侵吞，毫无生还的可能。在我犹豫之时，远处一盏灯循徐亮起，泛起圆形光斑，一层一层的荡开来。于是我迈进铁门，朝着光源走过去，在逐渐靠近光源时隧道的双侧和顶部隐约而现，巨大而方正的“隧道工程”，倘若这是出某种“工程”的话。

    我继续前进，不出意外，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