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_第九十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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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第3/4页)

了。

    这其中的痛苦,无奈。

    非笔墨所能形容。

    “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苏大为长声叹息。

    这声叹息,犹如吐谷浑的季风,长长的吹过。

    太多的无奈。

    太多的伤感。

    这其中的情绪,令所有在场的将士悚然动容。

    多久了?

    追随苏大为征战沙场,最长的有十几年了。

    什么时候见过他叹气?

    在战场上,他一直是指挥若定。

    一直是坚定的,永不知疲倦,永远不会动摇。

    永远有求胜的渴望,必胜的信念。

    但是现在,成为大唐县公的他,好像真的有些变了。

    “阿弥,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

    薛仁贵焦急道:“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怎么能理解。”

    程务挺、萧嗣业,还有身周无数将领们,将目光纷纷投向他。

    那些目光,充满了疑惑、探询。

    这些将领,程务挺与薛仁贵自不必提。

    每一个,都是随苏大为征战多年的麾下。

    可谓是苏大为在军中的嫡系。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李治手腕眼光的毒辣。

    若任用和苏大为没有关系的人做这些事。

    哪怕是集合天下沙门大能。

    说杀也就杀了。

    也只有这些苏大为的军中嫡系,是苏大为无法下手,而且成为他的羁绊。

    你若杀了,那就是自己把嫡系给杀干净。

    今后在军中再无你苏大为立足之地。

    而且落个“独夫”之名。

    连并肩作战的兄弟尚可杀。

    那天下又有何人不可杀?

    真走到那一步,那是自己把前面的路走绝了。

    你若不杀,那就必得受这些人情的羁绊。

    无论如何,今日无法含糊过去。

    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你苏大为,为何要违抗圣意?

    为何置众兄弟于不顾?

    苏大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要做些什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

    苏大为的面容仿佛凝固在灯光里。

    石壁上的鲸油灯微微闪动。

    带着他的面容,终于微微动了一下。

    “我的时间不多了……”

    苏大为的目光扫过众将,又落在稍远处的床榻上,再一次昏迷的聂苏身上。

    “小苏病了。”

    嗯?

    “她病得很重。”

    苏大为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湖水投入巨石,掀起巨大波澜。

    “聂苏小娘子她……”

    薛仁贵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自责的转头看向床榻上昏睡的聂苏。

    苏大为是他的兄弟。

    聂苏是他的弟妹。

    自己口口声声说,苏大为不够义气,没把兄弟们放在心上,甩手而去,置兄弟们于不顾。

    可是……可是弟妹身体出了事,自己竟不知道?

    “我……”

    薛仁贵一脸自责的站起身。

    熟悉苏大为的人,都知道聂苏在他心中的份量。

    那是至亲,是无可取代的份量。

    当年为了寻聂苏,苏大为冒着受军法处置的风险,冒着圣人大怒的风险,舍下军队,深入象雄和吐蕃。

    聂苏在他心里,那会是怎样一种存在?

    只怕是视若珍宝,视若眼睛一般吧。

    现在,聂苏病了……

    程名振一脸错愕的站起来:“聂苏小娘子病了,县公你可曾找过医生?孙仙翁在陛下身边,或许请他看一下?”

    围坐在石屋内的十几二十名唐军将领也纷纷开口,献策献力。

    一提起苏大为夫人的事。

    所有人都忘了一切,忘了眼下的职责,甚至忘了远在洛阳的圣人。

    这是多年军中生涯,大家早已融入骨血中的本能。

    总管的事,便是大家的事。

    总管是大家的主心骨。

    这军中,离了谁都可以,但不能离了总管苏大为。

    “总管,我这里有一味药,是家乡名医所写,您看……”

    “总管,我略通岐黄之术,不如让我给聂苏小娘子把把脉。”

    “我这里有一味丹剂,是昔年宫中传出的。”

    “还有我,还有我。”

    苏大为扫过一张张紧张关切的脸,心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诸位,多谢,情份我都记着。”

    他向众人拱手致谢:“聂苏这病,非寻常药石可医,之前发作时,已经请太史令李淳风看过了,也问过孙仙翁,还找过京城各医家圣手……众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代聂苏谢谢兄弟们。”

    萧嗣业一直拈须沉吟,一双细长的眸子,在油灯光芒下,微微闪动。

    透着狐疑。

    他的目光扫过聂苏,终于开口道:“阿弥,你夫人……我记得也是有异人神通吧?而且还颇有道行。”

    “是。”

    “那她怎会生病?寻常药石难医?”

    萧嗣业是那种表面和善,内里多智的人。

    多智,便多疑。

    他倒也不是怀疑苏大为说谎,毕竟到苏大为的身份,地位,还有能力,用说谎来解决,那是最下等的。

    智者不屑为之。

    萧嗣业疑的只是修炼者,身体本就千锤百炼,何况道门性命双修。

    修行第一步,便是百日筑基炼体。

    把体内病气杂质,全数都排出了。

    要生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莫非是修行出了偏差?”

    萧嗣业脸色微变。

    鲸油灯下,所有人的脸,被昏黄的光芒所染。

    随着火光闪烁,明暗不定。

    气氛安静,透着十分诡异。

    修行者寻常不会生病。

    但若病,那必是修行出了偏差。

    也就是俗称的走火入魔。

    寻常之病,还可以寻医问药。

    但若是走火入魔,那就凶险万分了。

    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苏大为的目光低垂,声音透着一丝疲倦:“萧公,仁贵,还有务挺,你们应该记得,去岁聂苏生过一场病,突然昏迷,失去知觉……事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有些话,当真是不想提起。

    不想去说。

    那是他心中最重的秘密,关系到聂苏。

    是不用向人暴露的软肋。

    但是对李客师、李淳风、袁守诚,对薛仁贵,对一帮嫡系军将。

    他也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

    必须给亲友、兄弟一个交代。

    都说太上无情。

    可真面对至亲师长、兄弟袍泽,对着十几年相伴的亲人,真能无情吗?

    苏大为的声音,像是回到聂苏昏迷的那个时刻。

    风雨如晦。

    屋内油灯闪烁。

    风声雨声,却无读书声。

    只有苏大为抱着聂苏,在她耳边喃喃自语。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只为你从桥上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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