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和好 (第2/2页)
套,已近子时,两个小家伙戴了新手套在院里同阿大他们放烟花炮仗,直闹了有两刻钟才回屋里来,润娘便打发两个小的到里间睡下,大人们倒不好就睡,只得转到喜哥儿屋里,也不坐炕,只在地上畚了大火熜,又点上小儿胳膊粗细的蜡烛,几个围坐了准备玩叶子牌,偏易嫂子不会,只得差了秋禾去请华婶、鲁妈来。 当下润娘坐了东面,喜哥儿坐她下首,华婶坐她对门,鲁妈坐了她上首。易嫂子自去给她们备茶水,润娘吩咐秋禾道:“给你婶子看着牌,输了可要算你的。” 秋禾只得依着华婶坐了,开先还不敢出声,几圈过去,就连润娘这个玩不来牌的人,都因手气好的原故做了一回庄,偏只华婶竟是没上过庄,润娘便指着秋禾道:“你再装木头,那点例钱够你输的?”秋禾咬了咬嘴唇,不时地用手指指华婶的牌,华婶倒也听她的,果然这一把华婶就赢。 玩到后来秋禾与华婶越发配合的好了,鲁妈同喜哥或偶有做庄,润娘却是再没赢过一把,这一把又是华婶赢,一老一少都喜气盈腮的,润娘把牌往桌上一摊,道:“不玩了,不玩了,我腰酸背痛的,竟强撑着输钱么!” 喜哥儿不依道:“是你说要玩的,如今玩一半丢下来算怎么回事!” 润娘也不理她,自走到炕上歪着,道:“秋禾不也会玩么,她也帮婶子赢了不少了,就让她替我吧,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说着便打了个哈欠。 喜哥儿叫道:“你实在要睡,回屋里脱了衣裳睡,这么歪着仔细受了凉。” 润娘摆摆手道:“都快五更了,还睡甚么,我在这热炕上眯一会就得。” 易嫂子已从里间抱了褥子出来,又从炕柜上拿了大迎枕下来给润娘垫上:“娘子就是要歪着,也脱了外头的大袄吧。”
润娘脱了大袄,靠在迎枕上,裹着被褥,极惬意的眯着眼道:“真舒服啊!” 此时她们四个已重新坐了桌,秋禾自是末坐,润娘闭着眼道:“阿姐,你可当心着秋禾,那丫头指不定就给婶子放水呢。” “歇你的吧!”喜哥儿睨了她一眼,道:“歇着了还那么多话。” 润娘听着她们玩牌,渐渐的就迷糊了。感觉没眯得多久,就被炮仗声吵醒了,拢了拢被褥,问道:“咱们家放过了么?” 喜哥儿也已经在炕上歪着了,华婶、秋禾并易嫂子都不在屋里了,只有鲁妈守着:“适才放去-----” 她的最后一个字却被撼天动地的炮仗声给淹没了,润娘捂着耳朵张大了嘴,喜哥儿也被吵醒了,捂着耳朵张了张嘴,却没人听清她说了甚么。 炮仗声响了有一会才歇,润娘咂舌道:“这声响天都要轰塌了呢!” 她话才说了,周慎已穿了簇新的衣裳进屋来给润娘并喜哥儿行礼,易嫂子抱着个大包袱跟在后面,润娘皱眉问道:“天都还没亮呢,,就要过去了?” 易嫂子道:“卯时初刻了,不早了。” 润娘把周慎拉到近前细细的打量了一通,见他帽子、围领、手套都戴了,又摸了摸了膝盖,方嘱咐他道:“要是跪的时候长,瞅人不注意,你也偷会懒坐一会,别傻傻的就跪着。”说了又向易嫂子道:“可要包了好的棉垫子去,大清晨得可冷得很。” 易嫂子拍拍抱在胸前的包袱道:“我拿了两个棉垫子呢。” 润娘还待要吩咐甚么,华婶带着秋禾端了一大盘热腾腾的饺子进来放在炕桌上,润娘看了又皱眉了,道:“大早起的怎么就吃这个!” 周慎已坐上炕吃了起来,华婶从秋禾接过乳白的饺子汤搁在炕几上,道:“大年初一的,不吃这个吃甚么!” 润娘也知道这规矩不是她能改的,因见周慎吃得甚急,便道:“慢些吃,你急甚么!” 周慎嘴里含着饺子,含糊道:“晚了!”他又塞了几个饺子进嘴,喝了两口汤水,便跳下了炕往外走去,润娘忙打开窗格子,大声嘱咐道:“叫华叔铁贵带了阿大他们好生跟着,那提盒备下了么,给阿哥带些热烫水-----” 喜哥儿把她拉回来道:“哎哟,慎小子只是去祭祖,你也太cao心了!” “我能不cao心么,他那多大点的人,这么黑天冷地的去风口上跪着,真不知那么些老头折腾甚么,祭祖就不能晚一些,至少等天大亮了也行呀!” 鲁妈端了热水进来,喜哥儿下了炕,先用热水抹了脸,又使了点玫瑰胰子,然后把脸洗净了,秋禾搬了黄杨木的镜奁出来放在炕几上,喜哥儿自小屉子里取出茶油膏子来,用银簪挑了点在手心上,抹开了往脸上拍去,才得空数落润娘:“你啊,祠堂外头又不止是跪了咱们慎哥儿一个,还有比他小的呢。” 润娘也下了炕先拿青盐漱了口,再接过秋禾倒来的一盏热水,小口小口的喝着,道:“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喜哥儿摇头笑叹道:“你呀!”说着,也漱了口,此时东边天际方渐次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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