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厂 (第2/2页)
人都买得起楼房,开得起汽车了。而这一切的功劳,都算在了何能身上,人们商量着,要为何能建一个功德牌坊,就在关帝庙的旁边。何能半推半就,应允了村里人的要求。 在功德牌坊建成的第二天,关帝庙轰然倒塌了。毫无征兆,倒塌时人们还都在商议过段时间要在关帝庙前搭一个台子,唱几天的戏呢。在人们收拾完倒塌的碎砖时,发现了下面压着一个人,他们都认识,是本村唱莲花落的,傻三。 傻三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因为连傻三自己也没能弄明白自己怎么就来到关帝庙了。直到关帝庙倒塌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而梦与现实,是傻三这几天最难分辨的事情。有时候,吃着吃着饭,他就看到杨大闹从大门后走过来,一手拿着呱嗒板,一手冲傻三招手。晚上的时候,刚躺在床上,杨大闹就坐在他对面,一面抚摸着他的头,一面给他讲故事,故事的开头总是从洪水泛滥的那天无后说起,他划着那条蓝色的小船,摇啊摇,穿过沼泽地,穿过大森林,穿过最后一片的沙漠,他来到了这里。用一颗热忱的心去拥抱这里的人,男人,女人。绝望中的人们,像待罪的羔羊,等待着上帝的救助。看到他们的悲惨,勾引起他心中最底层的善良,而他本以为自己的善良在那个全家问罪的早晨消失殆尽了。他拿出祖先们留给他的金钱,把这里的人给从绝望中拉了出来,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当他对这片土地绝望后,他选择了离开。
现在,他之所以回来,无论是用何种方式,托梦也好,幽魂也罢。他认为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完成,他告诉傻三,自己曾在关帝庙的屋后面埋了一罐银元,他让傻三把那罐银元给挖出来。傻三喜出望外,因为眼看着村里人都发达了,而他与这次的发财之路是隔绝的。这里没有他的土地,也没有他的户口。当他满大街的唱莲花落时,他认为种地是最没本事的人所能维持生活的方式。他是艺术家,是靠艺术吃饭,有没有地对他来说没啥影响。甚至于,他认为村子里没有他的地还是一项的误伤荣光。因为他可逢人选产,他是城市户口。 当牵扯到金钱时,他为自己以前的天真赶到后悔。他跑到何有发家里,要何有发分给他土地,何有发说他现在不是村支书了,要他找何能去。何能说他刚坐上村支书,分地是以前村支书决定的,他应给找以前的村支书。就这样,何能和何有发把他当球一样,踢过去踢过来。他现在是体会到当年他爷爷杨大闹失望的心情了。他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去远方实现他的艺术梦想。尽管在他回来时,他是用一种无比坚定,无比热切的心情来到这里,想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发扬他的艺术。就像他爷爷当年想把莲花落艺术扎根此地一样,最后他们都发现,这里的人都太世俗了。 他梦到杨大闹是在他决定离开的第三天,他觉得这是天赐金钱。如果能挖到那一罐银元,他可以很体面的走了。白天,关帝庙前人来人往,他没机会下手。等到晚上,男人们去外面喝花酒,女人们三五成全,聚集在一块打麻将。白天繁华喧嚣的街道冷冷清清。他拿着一把铁锹,一个篮子,无比兴奋和紧张的行动了。那晚的月色很好,他甚至于看到关帝庙里关羽画像上的胡须,一根一根的。他那丹凤眼让人生畏。可害怕只是刹那的事情,很快就被欲望给战胜了。他脱掉上衣,开始挖土。一下一下的,一直忙活的早晨。接着晨曦的微光,他模糊中看到下面有一个黑乎乎的盒子。就在他弯腰捡盒子的刹那,整个庙宇轰然倒塌。巨大的声响震惊了村里的人。天亮后,人们奔走相告。关帝庙倒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人们在惊讶外,并没有过多的感慨。因为,在现在的生活中,关帝庙已经从他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了。 有人说过,迷信是贫穷的产物。换句话说,当人们日渐富裕后,对鬼神的崇拜会不那么认真了。就拿双水村的人来说,他们现在最为关心的是腰包的钱是否可以一直鼓鼓的,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他们才不会为了关帝庙的倒塌而影响了自己一天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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