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_第二十八章 百足之虫,温汤烹之(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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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百足之虫,温汤烹之(下) (第2/2页)

这个问题上很是诚实,道“原理是真的,但不是乡间的土办法,而是我在国外的时候听说的一个实验——如果把田鸡直接扔进guntang的开水里,它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充其量也就是被烫伤,不过要是被放在冷水里再慢慢加热的话,田鸡会一直觉得水温适中,优哉游哉,等真正感觉到水温已经不能承受的时候,也没有在跳出来的力气了,只能被活活煮熟,从自然学角度上讲它们是被烫死的,但是通俗些就是舒服死的,说白了还是咱们老祖宗那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呗。”

    章云平听得匪夷所思,眼睛发直,心中打算回去自己抓几只田鸡来试试,好一会儿之后才感叹了一句:“不过皇上长于深宫之中,这么容易就相信这事儿?没让你当场煮两只田鸡验一验真伪?”

    沈哲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没好气地回道:“他又不是想当厨子,管这法子对田鸡有没有用干什么,对人管用就够了。”

    章云平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那圣上现在就是在用温水把圣母皇太后煮了?”

    “不是圣母皇太后,是圣母皇太后的野心。”沈哲纠正章云平的口误,这里是天子脚下,隔墙有耳,在法兰西的时候他虽然觉得文桂的告诫有些危言耸听,但是介于后果严重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就算他能保证他这里是绝对安全了,也怕章云平说顺嘴了,到外面也秃噜了。

    “是、是、是。”章云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大意,有些警惕地看看四周,又问道:“皇上有一亲近圣母皇太后也就罢了,为何要刻意冷落母后皇太后,两宫皇太后一视同仁又有何难?热一边,冷一边,圣上这一步走的是不是太绝了?”

    “是绝。”沈哲的嘴角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是一步绝妙好棋。皇上自幼长于深宫,知道这宫中的女人嫉妒心都强,而圣母皇太后又是个及其要强的人,是什么都得得到的那一类。”

    “他还有什么没得到?”章云平不解地问,当今的圣母皇太后在先帝在世时就深得皇宠,还有一个儿子,仅这一点就这已经让咸丰的所有妃嫔乃至于皇后望尘莫及,更别说辛酉政变以后的呼风唤雨,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当然有。”沈哲的表情显得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是还有一点幸灾乐祸:“而且这辈子都得不到,只有抱憾终生的份。就是没投胎到户好人家,不能被人从大清门抬进来当正宫娘娘。所以,如果要让西太后觉得皇上是真心孝敬她了,和她有多亲密,在储秀宫呆多久那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别主动到钟粹宫走动,再说的明白些,就是别让母后皇太后心里好过,那在西太后的心里就是皇上对她最大的孝心。”

    章云平皱起眉头喃喃道:“没想到,皇上年纪不大,心还挺狠的。”

    “他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他要是不狠,大清的江山也就别想稳了。他能对他最亲近的人下狠心,就能对自己下狠心,日后也能对外敌狠烈,政府在这几十年一直是妥协再妥协,退让再退让,是时候该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角色了。”沈哲说着站起身来,太阳已经西斜,房里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橘红色的余辉在红木的镂空雕窗上,闪得沈哲不禁眯起了眼睛“况且,你真当以为母后皇太后和皇上情愈母子,不过是为了在圣母皇太后的威压下夹缝求生而互相利用罢了。”

    “其实……”章云平咽了口吐沫,起初欲言又止,但又决定还是说出来的好:“两宫皇太后对你都不薄吧。要论手腕和经验,西太后更是少有的阴谋家,至少比圣上强吧,你为何一定要扶持圣上,直接当‘狄仁杰’不是更容易成事?”

    沈哲听这话听得是莫名其妙,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什么时候把慈禧太后当武则天了还?幸亏他此时正给他养的几尾锦鲤喂食,背对着章云平,才没让对方察觉出他的纠结,他沉默了片刻才道:“要是跟着西太后我沈哲最多就是‘吕产’,绝对成不了狄仁杰,太后她的确有智谋,但是可惜,她没志气。”

    “我说的是圣母皇太后不是母后皇太后。”章云平以为自己说错了或是听错了,如此野心勃勃而且已经权倾朝野的一个女人,沈哲居然会说她没志气。

    “我说的也是圣母皇太后。”沈哲转过身来坐回沙发上,肯定地点了一下头。“不是所有有手腕的人都能驾驭权利,也不是所有能驾驭权利的人都懂得使用权利,西太后的确有权,但是她不过是在玩弄权力,多少权力到她手里面仍然只能是权利,不能制造别的价值。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世,西太后如此这般的确无所谓,说不定还能保天下无大风大浪,但现在国家在风口浪尖上,不是光搞清楚什么时候撑下篙,什么时候划下桨就可以的。”

    章云平一时没寻思明白这咬文嚼字,只是不屑地一笑:“我说,其实是你们这些读圣贤书出来的就是看不惯妇人掌权吧。”

    沈哲这回是真火了,心想你小子上辈子怎么也是清华的学生,能不能靠谱一会儿,把章云平拽到客厅的角落里怒道:“我说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两年前在法国的时候是谁恨西太后恨得牙痒痒,扒皮抽筋的心都有了,你这倒戈是不是倒得忒快了一点儿。”

    “我……”章云平指着自己“我”了半天,一副百口莫变之态。

    沈哲心下一惊,几个月前那个奇怪的老头的话又在他脑海中重播开来,思索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记得你前几年得过一场怪病吗?”

    章云平失笑道:“这个当然记得,得过那场病之后烧坏了脑袋,以前的事都忘了,后来在京城的时候听说你也得过一样的病,所以才想着找你呀。”

    “那你还记得我们在法兰西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吗?”沈哲很是不甘心,他当初之所以不相信那老头说的关于章云平的一些事,是因为他认为人的记忆都是丝丝牵连的,怎么可能说分开就分开呢,就像前几个月章云平还在对他回忆自己的过往,那回忆的过程应该属于一次新的记忆才对,而他们的那次谈话也涉及到了许多已经不能称之为将来的事。

    “当然记得。”章云平爽快地说了这四个字,就猛然愣住了,似乎被自己吓着了,二人间静默了良久之后,沈哲才听见章云平有些无助的声音:“瑄瑜,我们当时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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