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奇男顾连 (第2/2页)
“诸位爱卿，刚刚得到快报，赵墨源率领禁军，攻破昱岭关，眼下已经占领了歙州城！” “啊……”两班大臣为这惊人的消息所震慑，众人见讨厌的何巨贵已经离开。纷纷不顾不得在朝堂喧哗的禁令，出声惊叹起来。 “朕不但不会惩罚赵墨源，还要好好奖赏于他……” 赵倨的话竟然淹没在一片嘈杂的低语声中。 ………… 池州牯牛降黄龙洞。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不知为何，想到这里，顾连心情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环顾四周，偌大的山洞中只有六弟雷高阳和十几个兵士，东倒西歪地斜倚在石壁上。侧耳倾听洞外，依稀可以听到官兵搜山的吆喝声，叫唤声和怒骂声。 已经有两天没有进食了，洞中诸人都略显虚脱，疲惫不堪。 大势已去。顾连心中默默地想着。无奈和伤感的情绪重又一阵阵袭来，令他有些沮丧和失落。从去年红旗军起事至今，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其中，有过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的日子，也有过心绪不宁、垂头丧气的时刻。有过期待，有过梦想，有过希望，然而，这一切，很快就将结束，再多的不甘，再多的留恋，也都将彻底消失了。 一年，从轰轰烈烈到归于沉寂，所经历的一切，都如一个梦，如此的虚幻，如此的不真实。 雷高阳不知何时，悄然走近了他的身边：“二哥，别担心，等到天黑，我就带你杀出去。” 望着乐观而朴实的六弟，顾连心里感到一阵安慰。 “大哥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雷高阳的脑海里，此时却还想着其他的弟兄们。马林义在宁国府，此时应该被官军围困，大哥方乐、五哥成大龙原本与自己在一起，在逃避滚军追捕之时不幸失散，此时应该是大哥和五哥在一起。七弟八妹刘宝山刘宝海去青阳筹措粮食，至今下落不明。一起患难与共的兄弟，除了投敌的老四王显和，如今人人身陷险境，又都是天各一方，不知所踪。
顾连笑笑，笑容中满是苦楚：“六弟，不要想许多了，我们，我们很可能再也逃不掉了。” 二哥的一句话，让雷高阳顿时有些泄气。但他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不肯就此服输，怎会被眼前的困境所难倒，遂愤愤不平地说道：“大不了鱼死网破。拼他几个，也算够本！” “不要！”顾连望着雷高阳年轻的脸，突然心念一动，“六弟，这些许的小卒子，他们也是被逼的，有家有口，如何值得你用性命与其相搏。听二哥的，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保住自己这条命。” “因为，他还有大的用场！” 顾连的话已经没有了一丝哀叹的意味，而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雷高阳震惊之余蓦然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二哥的脸庞。 他不太明白顾连话中的意思。 “记得吗？”顾连拉六弟坐下，和蔼地说道，“当初我们起事的时候说过，要杀到京都，杀了狗皇帝，为天下百姓苍生造福……” “二哥。”雷高阳打断了顾连的话，“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们现在要想办法脱身，这才是最主要的。” “不。六弟，你不要太天真了，”顾连说道，“官军已经将整个牯牛降团团围住，池州府动用连坐法，我们不可能有逃生的机会。” 雷高阳再次陷入了沉思。赵墨源采用了皇甫洛的建议，在池州府境内，尤其是牯牛降一带，实施连坐法，将所有农户人家捆绑在了一起。也就是发现一人通匪的，祸及全家；一家通匪的，祸及全族，整个深山里的农户，人人自危，不敢给红旗军提供一粥一饭。这样就彻底孤立了红义军，令退入深山的红旗军渐渐饥饿难耐，朝不保夕，很快就成了没有战斗力的散兵游勇。 “都是这个赵墨源，心肠歹毒。”雷高阳想起表哥，恨得牙齿咯咯直响。“毒如蛇蝎！” “这不能怪你表哥，换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没想到，顾连竟然会为表哥说话，他的语气十分的平淡，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恨意。 “记住，你不要恨你这个表哥。”顾连再次强调了一下，“你和他的这层关系，也许将来还真的用得着……” “我绝对不可能去求他！”雷高阳霍地站起身来。满脸愤怒的神情，在洞中微弱的光线映照下，竟然有些可怖。 “你错了，要求他。”顾连也站起身，拉住雷高阳的手说，“也许只有这样，我们还有机会杀了狗皇帝。” 雷高阳惊诧地合不拢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杀狗皇帝，还要依仗自己这个表哥，二哥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你听我说，赵倨要的是大哥和我的人头。只要你拿着我的脑袋找到赵墨源，假意归顺，以后就一定有机会见到赵倨，假以时日，也一定能够杀了这个昏君。” 雷高阳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什么，拿着你的人头，去投靠赵墨源？” “这怎么可以，二哥以为我也是王显和那样的人吗？” 顾连突然轻声笑了起来，说道：“六弟，我这脑袋还是很值钱的，这最后一次利用的机会，你千万不要浪费掉，你知道吗？” “不！我做不到！”雷高阳几乎要喊出声来，顾连连忙用手掩着了六弟的嘴，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说话不要那么大声，以免被洞外的官兵听到。 雷高阳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