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暴风 (第2/2页)
那时,我并没有去求助。不想求助。 求助的话大家一定会说,你竟然能忍耐到这种地步,痛不痛啊?不会痛吗?不觉得痛吗?这样的话。 我讨厌那样。所以我如往常一样,做出平常的表情坐在那里。尽量让任何人都注意不到我,这般地逞着强。 母亲大人也好,父亲也好,老师也好,友人也好,什么人也好,我一概不想让他们知晓。至少要让周围的人发觉不到我的异常,否则我一定会崩溃的。 就在那时,有人将手放在我的肩上。 尽管没有感觉,但还是能够听到声音。回过头去,那个人就站在那里。 我想,对于那个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情而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的那个人,我的第一印象是憎恶。 “痛吗?”那个人,用难以置信的话来向我打招呼。脚上的伤明明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为什么。 我摇摇头。逞着强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 那个人看看缀在我运动服上的姓名牌,念着我的名字,然后轻触我被扭伤的脚踝,皱起了眉。 啊啊,一定要说那些讨厌的事情了。我闭起眼睛来。 痛吗,不会痛吗之类的。这种从拥有正常感觉的人口中随便说出来的关心,我并不想听。 但是,我听到的却是不同的话。 “你还真是傻瓜。听好了,伤不是要你去忍耐的东西。痛是要说出来的,藤乃。” ……这就是中学时代,我从前辈那里听到的话。那位前辈抱着我来到医务室,将我安置在那里。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就好像,淡淡的梦一般。
回想起来,从那时起浅上藤乃就喜欢上了他也说不定。 担心着那不会让任何人去注意到,且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痛苦,向我展现出的那副笑容—— “呜……!”腹部传来一阵疼痛。梦也冷却下来。 被血所玷污的我,理应不能沉浸在回忆之中的。但是——雨,也许会洗落我身体的不净吧。 我忽然很想去到桥上。台风已然来到了,桥上现在恐怕已经陷入了来自南国的暴风骤雨里吧。 总觉得无法静下心来。 拖着疼痛已经无法消失的沉重的身体,我向停车场前的坡道走去。 浅上藤乃向桥上走去,为了被令人怀念的夏季暴雨淋湿。 ※ 大桥,已然化作浅浅的湖。 四道行车线宽的柏油路全部被雨水浸湿,每走一步积水都直没脚踝。 雨斜斜地倾注过来,风如同要把柳树般的街灯击折似的狂舞着。 天空一片黑暗。 此处已然是遥远的海上。能够看到港口的城镇,现在依然灯火通明。 ……完全像是从地面仰望月亮般遥不可及。 浅上藤乃,来到了这片风暴之中,黑色的制服如同乌鸦一般溶入了黑夜。她一边被雨打湿,一边从青紫的唇间吐着寒气向前走。 来到街灯下的时候,便与死神相遇了。 “终于见到你了,浅上。” 狂暴的海上,身着白衣的两仪式站在那里。 红色的皮夹克迎着雨,让她看起来也如同被雨打湿的幽灵。 式与藤乃相对着站在街灯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正好有十米左右。在这豪雨与烈风之中,竟然还能够看到相互的身影,听到相互的语声。 “两仪……式。” “如果老老实实地回家去就不会有事……你是已然知晓血的味道的怪物,对杀人感到愉悦。” “……那是你自己吧。我,才没有感觉到什么,愉悦。”浅上藤乃慌乱地呼吸着,同时凝视着式。 其中满是杀意与敌意。她静静地用左手覆住自己的脸……绚烂地闪耀着的双眼从指间的空隙中向外窥视着。 如同回应一般,式的右手中出现了短刀。 这是两个人第三次相互对峙。在这个国家里有着“第三次才是决胜”这种谚语啊,式无聊地笑起来。 眼前的浅上藤乃,是十足的杀人对象。 “……我感觉到了,我们果然是非常相似的人。啊啊——我要杀的正是现在的你。” 这句话,将两个人的枷锁全部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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