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许都之变(上) (第3/3页)
此人自诩为本朝第一美男子,极重仪容服饰,把这个看得比大节、生死都更珍贵,所以要降伏他,自然要从这里着手。”
池早又赞了两句,忽然伸手拍拍那皇帝大床的金把手,叹息一声。 那人笑道:“主公可是想坐这个位置么?” 池早忙道:“我决心辅助陛下,并无此意,你休得多疑。” 那人笑了两声,道:“主公,坐这位子又有何难?其实主公现在,实质上不是已经在坐了么?等过得几年,扫灭了天下群雄,这大位,主公不坐,谁又敢坐呢?” 池早道:“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内、外宫城虽然已在我的手中,但曹cao大将徐宣等尚领兵在城中,荀彧也还没有拿获,单是许昌,我都未必能控制住。更何况一旦曹cao大军自宛回师,更是难敌。” 那人道:“荀彧、徐宣等人,臣想过多次,主公的安排,应该万无一失。天明之前,定能擒来这千秋万岁殿前,令其伏地请死。至于曹贼的大军,半数被阿飞军牵制在樊城、襄阳一线,他现在亲将的不过五万之数。主公只要照会飞帅几句,飞帅能拖住他们半个月,便已足够。许都目下有两万精锐,待捕获荀彧、徐宣,掌握了许都城防之后,有朱儁公为将,王剑师为辅,攻虽不足,固守一月,却有余焉!即令曹贼大军亲来,也只能空唤奈何。等张骠骑、真车骑的大军一到,里应外合,曹cao可擒!那时黄河以北,膏田良地,尽属主公。扫南荡西,指日事耳,天下可传檄而定!” 池早呵呵淡笑两声,忽然住口,手扶床沿,沉思不语。 那人道:“如今一切顺利,主公尚有何心事?” 池早道:“哦,我所忧虑的,除了曹cao,就是阿飞。” 那人道:“主公与飞帅情深,自不欲手足相争……” 池早嘿一声笑,道:“你错了,我不是不想跟他争,而是恐怕争不过他。” 那人也笑了一声,道:“主公能如此想,那便无碍。我军人才济济,兵强将猛,阿飞绝非主公之敌。我倒担心……” 池早道:“嘿嘿,你对阿飞,实不了解。我与他同来,之前已早有准备,到现在,他倒先成了事。喔,你担心什么?” 那人道:“嗯,阿飞尚是远虑,那真髓却是近忧。臣见过他一面,此人虽然年轻,却是深沉桀骜,极具野心。我怕他故意按兵不动,等我们与曹cao两败俱伤之后才到,其军势强,那时处决朝廷大事,自由他定夺,却是如何是好?” 池早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沮授叔侄现在黎阳坐镇,我走前已命沮鹘、赵伟引精骑一万,自黎阳兼程赶来,赵伟在黄巾中素有威望,就算黑山军失约变卦,也不敢对他如何,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足能应付。而且,我相信,真髓定会按时赶到。” 那人哦的一声,道:“主公布置周密,臣就放心了。” 池早道:“明日早朝之后,我便先请陛下移驾邺城,可能有数日不在,许都之事,你多多费心。” 那人应道:“主公放心,许都之内……” 正说到这里,殿外一阵哗然,那人吃了一惊,顿时住口。 一人浑身浴血,踉跄而入。 池早的喉头快速上下游动起来,嘴里咕哝几句,慢慢站起。 我看得很清楚,知道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心中忽然害怕起来。 玩“恐怖303”游戏落下的坏习惯,他到现在也没能改了。 出了什么事? 我心里叹了口气,向身侧扫视几眼,悄悄弓起身来,轻跃向殿后。 他的事我管不了多少,但我想知道,那位入幕之宾,到底是不是司马懿? 池早看清楚那人面孔,讶道:“淳于将军?你不是随陈讳大人去尚书台了么?” 那将大约四十岁上下,头盔、银甲上血迹斑斑,手中提着一口长剑,已断折大半,兀自未舍得扔掉。那剩下的半截剑体上也全是鲜血。 我认得,此人名叫淳于意,是原来宫中的卫士令,原来他也参与了这次政变。 这淳于意和淳于琼、淳于铸同门,也是关中淳于氏的子弟,淳于宾的徒弟,排行第二。不过他离开家族师门比大师兄淳于琼还要早,投入曹cao的门下,因为文武双全,能力很强,所以升职甚快。 算起来,他还是阿樱的二师兄。 淳于意一见池早,立时拜倒在地,哀叫道:“丞相啊……” 池早定定神,道:“将军不必慌忙,可是那荀彧狡诈,未能抓到?” 淳于意呜咽道:“初更的时候,末将随卫尉大人杀入尚书台。平日这时尚书台已然无人,只有荀彧一人伏案批奏公文。孰料刚一入府,便遭遇大批敌人埋伏,为首之将乃是陈矫。” 他口中的陈大人,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卫尉陈讳,也是九人政变集团的成员。 “陈矫?”池早失惊,脱口道:“王越完了。” 按照事先的布置,陈矫现在应该已经死在王越的剑下才对。 淳于意道:“陈大人一见陈矫,便知道不好,命我急速返回,向丞相大人禀报此事。” 池早急道:“那陈大人呢?” 淳于意道:“陈大人他……他率军断后,此刻……” 此时,又有一人连滚带爬地撞了进来,叫道:“丞相,宫外有虎贲将军徐宣率军扑至,扔下两颗人头,说是武卫校尉韩毅和张二公子张泉。要丞相早早献宫出降!” 池早神色大变,走下台来,道:“你再说一遍,那人头是谁?”张泉乃大将张绣的次子,是他们九人集团的首领之一。武卫校尉韩毅则统领禁军武卫营,是此次起事的主力。 烛光下剑影闪动,淳于意低伏的身子忽然纵起,一个大步跨出,扭转身躯,已转到池早背后,左臂揪住他脖项衣服,右手断剑横在他颈上,喝道:“陈大人此刻已与你一样,成为阶下之囚。” 变生腋下,事发突然。大殿中虽有不少池早的心腹部属,一时却都惊得呆了。待要向前时,淳于意剑刃轻动,喝道:“且住,你们不想要池丞相的命了么?” 他说到“池丞相”三个字时,语气中颇带些戏谑的成份。 池早忙喝道:“你们全都退后,不许上前。” 淳于意大笑,道:“小将早知,池丞相乃是识时务的俊杰。” 池早哼道:“却远不及将军你,朝秦暮楚,变化多端。” 淳于意脸不变色,呵呵笑道:“前日我想了一天,池丞相平白送小将一场富贵,小将焉敢不受?” 池早双眼冒火,死盯着对面之人:“张五,你也与他同谋么?” 那报讯之人停下脚步,却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军官,两眼转动不休,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淳于意。 “丞相,淳于将军说,荀军师许我尚书台骑兵都尉之职,另有黄金十斤,小人……小人……只是个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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