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雪剑霜刀》#183;未完1 (第5/7页)
摸百丈的位置,有一道仅容一人出入的石缝,入口给一株自石缝中斜长出来的松树遮挡了大半,石缝内宽敞了些,可也仅能容两三人对坐,就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藏着众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云笑忘。 说到发现此处,大半还要归功于云无双,他推云笑忘一同落崖,并非自寻死路,而是自忖无法从众多武林人士包围中脱身,决心置之死地而后生,落崖之后便迅速取出天蚕丝绑上云笑忘,另一头连上金曜钩,连连向崖壁掷出,怎奈山壁异常光滑,加之雨势颇大,就是侥幸勾上了什么也当即被下落的冲力连同雨水的冲刷震脱了开去,直到看到那株松树才抓住一线生机,天蚕丝缠绕上松树之际,云无双害怕那松树经受不住他二人下坠冲力,双掌拼尽全力对崖壁击出,他虽得名师指点,但毕竟年岁幼小,用力不当,双臂登时震得脱臼,虎口开裂鲜血长流,众人听得的那一声惨叫,正是他此时发出。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话说来容易,真正做来却是凶险非常,若是没有云笑忘,云无双只怕成了断肠崖底的一团烂泥。 云无双这一击令二人下落之势稍稍缓了一缓,云笑忘就趁着这一缓之机,运起体内最后一成真力,左手揽着云无双,身子竟似在半空里借力一般转折方向,弃去半截断剑的另一只手搭上石缝边缘,硬生生的挤了进去。 这一折一搭一挤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云笑忘全身上下好似给人抽空了一般,剧毒伤痛汹涌而来,还没来得及给云无双一个放心的微笑,他便眼前发黑,倒下之前,他还将云无双小心护在怀里。 云无双小心翼翼的从云笑忘怀里挪出来,石缝内光线甚暗,但这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见云笑忘口淌黑血,知他命在旦夕,云无双连忙双手抵着石壁强行将脱臼的双臂接上,忍着疼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芬芳四溢的雪白药丸,和着雨水喂云笑忘服下,待云笑忘面色好转,他才回想起方才的凶险情境,害怕得险些哭了出来。 他自小给母亲娇惯,拜师离家之后云笑忘对他也是百般宠溺,什么时候历过这样的艰难凶险,可是看一眼昏迷的云笑忘,他就觉得能救下师父,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定了定神,他抖着手拉开云笑忘的衣襟,看见一道自左肩到右腰侧的骇人伤痕,长长的伤口好似被火燎过一般翻卷焦煳,虽没有多少血,却比血流满地看起来更吓人,云无双一见这伤,自己也觉得痛了起来。 咬牙忍着泪水,云无双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平玉盒,打开盒盖,里面是翠绿剔透的药膏,云无双毫不吝啬的用手挖了一大块药膏,往云笑忘伤口上涂抹。 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云无双的手一直在发抖,抹起药来自然也顾不上轻重,才抹了不到一半,云笑忘便疼醒过来。 云笑忘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云无双强忍着哭泣的小脸,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散乱的披着,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目光下移,云笑忘看见他发抖的双手和手上的药膏,不由失笑:“别害怕,你师父也不是没受过更重的伤,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他抬起右手,发现方才受了太大冲力,手臂经脉损伤不轻,少说要十日八日方能活动自如,他心里苦笑,神色却是如常:“愣着做什么,继续给师父上药。” 云无双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怪在何处,于是继续抹药,他用药甚是浪费,将半盒药膏都用在了这道伤口上,看得云笑忘很是无奈:“这一盒万金的碧玉膏就让你这么糟塌了。”不经意瞟见放在一旁的瓷瓶,再瞧一眼仍系在腰间的天蚕丝,他忍不住笑起来:“你带了不少好东西在身上嘛。”他生性豁达放旷,纵然重伤濒死,依旧有法子笑出来,受他笑容感染,云无双的心也放宽了许多,手上动作也顺畅了些。 云笑忘早就留神了他双手的不自然,一待衣襟重新盖上,他便叫云无双靠近,伸出左手,自云无双的手腕摸索至肩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恼,更多的是怜惜:“今后不准这么莽撞了。没几两功夫就敢这么干,要是没这处地方,咱们都摔死了。”他抬手将云无双脱臼又胡乱接上的手臂扳正,语气严厉,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真是笨蛋。” 云无双低下头,撇了撇嘴:“我要是不来,师父你就真死了,别以为我年纪小就看不出来,你这一遭是存心来输给云开阳的,用你二十年威名换他名动天下。输便输了,胜败名声倒也没什么,可是我和师兄发现你临行前莲姨敬你的那一杯酒有毒,知道你很难在输掉之后全身而退,便追赶你来了。路上遇到岔路,师兄和我各走一条,身上都带有两粒能解百毒的雪玉丹,幸好先赶到的是我,要知道师兄身上除了我给他的雪玉丹可是什么都没带。” 金曜钩是当年云笑忘与东海钓叟比武夺下来的,质地亦常坚硬,云笑忘把玩了两日便置之不理,后来见云无双喜欢,便送了他做钓钩,而方才云无双所用的天蚕丝、雪玉丹、碧玉膏,也大多是他昔年争强好胜的战利品,无一不是江湖至宝,却在收云无双为徒后全拿来做了给小孩儿的礼物,然而今日正是这些小孩礼物救了他的性命。
云笑忘看他稚气未脱的面孔,叹息道:“你不该来的,现在不少江湖人见过你的模样,他们不会放过你。是我不好,我累你这么早掉进了江湖凶险。” 他目光宁静,悠远而没有热度,云无双见他这般模样,眼眶一热,低下头去:“什么不好不该的,你是我师父,你死了叫我怎么办?”他怕看的,不是云笑忘的震怒,而是他的平静,那种好似一潭死水似的平静,在师娘故去之后他就时常能看见。 云笑忘淡淡一笑,道:“我可以托付开阳,只要……” 他话没说完,就被云无双哭叫着打断:“不要不要我才不要,我不要跟着那个人,他打伤师父,我一辈子都不要再瞧见他!”他满脸泪水,可怜的神色让云笑忘觉得自己像是个将孩子丢在狼窝里的恶徒,明知道他在仗着自己宠爱撒娇耍赖,却说不出重话责备于他。 他半生纵横,狂狷不羁,唯独对两个人无可奈何,百般回护,一个是自己结发妻子,另一个,便是这灵秀可爱的孩子。 纵然心头万般无奈,云笑忘嘴角还是忍不住含起了宠溺的笑容:“好好好,都依你,等师父修养几日,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谁都不见。”他一边说一边将身子探出石缝,雨幕茫茫中,他穷尽目力,也只能瞧见崖底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晃动。 云笑忘心里冷笑,知道那是仇家在找他的尸首,可谁又能料到他就藏身在他们头顶上? 他坐回石缝里,笑道:“当真是好雨知时节,待雨停了咱们就出去找你师兄。”若是天气晴朗时候,难保不会有人发现崖壁上的石缝,但这场雨却成了他们天然的遮挡,虽然不知今后会如何,但至少雨停之前,他们是安全的。 他一生快意江湖,似乎从未如此狼狈过,即便昔年失陷于敌手,也未曾升起消极黯然之心,眼下却不得不托庇雨幕遮掩保命,就好似自在翱翔于九天之外的鹰,却不得不藏匿在灌木之中,才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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