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支曲_第五十章 忽图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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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忽图河 (第1/2页)

    后半夜,草原上下起了微雨,淅淅沥沥,时断时续。车队原就担心火把会引来羌人,这一来更是放弃了火把.一队人在泥泞的草原上悄无声息地徐徐西行。

    云歌一直不离卫律彦左右,每隔半个时辰便为他重敷一次金疮药。卫律彦开始还努力与她玩笑半句,后来就渐渐地没了声息。

    平旦之时,雨势渐止,天也转为墨蓝。

    云歌忽然听到流水之声自前方而来,望过去却仍是一片暗夜混沌。

    “过了忽图河,就是罕的境地了。”暗夜里传来简泓的声音。

    “就快到了。”

    “罕羌人会有药的。”

    “卫律大哥有救了。”

    大家彼此鼓励着,不觉加快了步伐。

    然而那水声总是藏在前方的迷雾中,迟迟不现首尾。后来更是连水声也听不到了。云歌知道误听水声是野外常发生的事,在马上低头不语。一队人也渐渐冷静下来,沉默地跋涉在暗夜长草间。

    鸡鸣之时,天色终于渐渐转亮。火红的霞光自车队后方而来,投了长长的光影在他们的前路上。一个马上的身影却越来越歪,终于落下马去。云歌攒握紧拳头咬在口中,却怎么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四个胡人军士下了马,将跌下马的卫律彦重又扶起上马去,用布条绑紧。车队似乎不受影响地继续默默前行。

    云歌打马想靠近卫律彦和那几个胡人,简泓却伸手拉住了她的马辔,轻声厉道,“云公子行事不计后果。此时请忍一忍性子,尊重一下逝者吧。”

    云歌悲愤骤起,含着眼泪道,“私自劫马回去救人是我不对。可是你若能放下对羌人的私怨,从一开始就相助,哪里又会弄到这步田地?我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雕库封在车内,他若解封岂不又是一个帮手?”

    简泓转头看向云歌,眼中忽然红丝满结,“若不是赵将军说你对争取罕羌人有益处,我昨天恨不能将你留给那些秃鹫。”简泓说完打马向队首而去,留得云歌停在马上又惊又气,半天未动。

    荣伍从后边赶上来,小声对云歌道,“当时若我们在众目睽睽下返回,先零人必然警觉抵抗,难说能不能救下那孩子。。。公子孤身返回,也是简大哥让我和卫律壮士相助公子的。他自己则带了弩车抄到侧翼相助。公子实在是冤枉简大哥了。。。”

    云歌半晌无语,想了想又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把雕库封在车内?如此不担心罕羌人埋怨汉人无诚意吗?”

    “这是为了他好。等到了罕羌,公子自会明白。”荣伍叹了一口气,打马向前而去。云歌愣了一会儿神,也只好策马向前而去。

    日头蹿得高起来,开始有集结的蝇虫流连在卫律彦的衣袍周围。云歌从地上选了一株长草,将马跟在卫律彦的一侧,一边驱赶蝇虫一边流着眼泪,那蝇虫却是越聚越多,纠结不停,一路嗡嗡到忽图河边。

    简泓在河边收住马缰,长叹一声,终于招呼大家,寻了一棵河边的云杉树,在树下挖了一个xue墓,将卫律彦用衣襟裹了埋于其中。简泓用刀在那树皮上刻下记号,对那几个胡人低声道,“来日再回这里,将卫律壮士带回去吧。”

    那四个胡人颔首未语,封好了xue墓,环树单腿跪下,执刀扶地而拜。汉人军士也列成一排,单腿跪下。

    云歌远远瞧着,看那蓝天绿梢白云,听那鸟鸣水潺风吟,心中的悲伤一波又一波涌上来。她忽然想起卫律彦的胡山烤鸦,虽然只有短短一日的相识,卫律壮士留给她一个纪念呢。许多年后她的菜谱中一定会有这卫律烤鸦的。

    云歌噙泪微笑起来。

    **********

    忽图河是湟水的一条支流,河面原并不宽阔,然而正值夏季多雨之时,河面一下子阔至几十仗宽。简泓带着荣伍下水试了几遍,最后放弃了游过河去的打算——人马虽能勉强游过去,货车和棚车却会没沉河中。

    简泓向下游眺望了一会儿,发令道,“向东走。”

    “罕羌人在忽图河上游,往东行岂不是越来越远了。”荣伍不解。

    “再往东走不到半个时辰,应该有一座桥。”

    荣伍诧异道,“简大哥来过这里?”

    简泓的脸上无甚表情,“去年我带汉军第二次入羌时。。。没寻到那个部落。回去的时候正赶上雨季,忽图河暴涨,就帮当地的羌民修了一座桥。”

    荣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侧过头去看了看不远处的云歌。云歌也正瞧着他们,显然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她的脸上微微浮起赧色,却又有些不甘,咬着下嘴唇,眼睛慢慢转向河面。流水汤汤,遥望河对岸,草原又和林木错杂起来。河滩上的龙胆花,正开得热闹,一簇簇一蓬蓬,结成蓝紫色的云霞一路伴着他们逆水而下。那云霞又落入河中,化作蓝紫色的繁星,顺着水势向下游飘流而去。

    一队人行了约半个时辰,果然远远看见一座木桥。桥体稳健,承托桥面的木桩从河心一直排上岸很远,可见去年修桥之时河水甚至盛过今日。马队受到鼓舞,加鞭向前。近了,看见木桩柱头上的斗拱,层叠插挑,汉风凛然。

    “是汉军修的桥。”荣伍冲在最前边,回首向大家叫道。

    一旁的简泓在马上微微一笑,才要下令加速,忽然耸了耸鼻翼,举手示意车队停住,眼睛警觉地四下望去。

    荣伍也闻到了,是一股刺鼻的气味,从那河面上飘散过来。

    “桐油。。。”简泓皱眉低声道,同时迅速伸手对车队做了一个警戒的手势。

    云歌同三辆货车一辆舆车落在队尾,并不太清楚前边发生的事情。她这一路沮丧,一直心不在焉地瞧着繁花零落的河面,此时忽然看见河面漂流不息的龙胆花,在离桥不远一处河面绕而行之,水流也在那处河面打了结似的,一漩挨着一漩,仿佛水下藏着涡流。

    “水下有人!”车队中忽然有人喊起来。

    随着喊声,奔流的河水忽然像是被扯开了一道长口,十余个身着赤臂短坎肩的人,脚踩水柱,手持短刀,杀浪而出。与此同时另有十余马骑从木桥的反面跃出,举刀向这边奔过来。

    这两路人马迅速汇成一处,向这边冲杀过来。来者皆穿着灰色袍服,样式上却汉羌难辨,所用武器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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