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月凶光 (第4/5页)
让忌一个人担。 隶属秦国军部的人,没有秦王授意就暗杀了楚国使团。 若是罪名全推给忌,是否秦国也该通缉这个滥用权力的暗军首领? 虽然事实如此,可是秦王不能这么干,这样正好又中了负刍的套。 秦王看着忌儿,忽然脊背发凉。 暗军自组建之日起,就是一柄双刃剑,当初千挑万选选中忌儿,是在给自己埋刀,到如今环环相扣怎么都是死结。 要解开死结很简单:现在,立刻,马上,杀掉面前这对父子,永绝后患。 长痛不如短痛,上一次华阳宫前就想到的问题,拖到现在又重来一遍。 秦王的手笼在袖子里,握成拳,拳在抖,他装作甩手拂袖,转头看月明水秀。 今夜冰融为水,月晕成朱。 红月悬天,人称血月。或是天意,血月合该有杀劫。 秦王假作无事,轻松一笑:“华阳祖母留给寡人一壶酒,咱们,今晚把它喝了吧。” 昌平君和忌对望一眼,不甚解意。 “陛下,您斋戒着呢,不能——”秦王狠狠一瞪让夏无且觉得说错了什么,立马转过话口:“喝得太多。”然后转头向昌平君,把话补圆:“陛下身体不适,酒也是药。小喝两口,养身怡情。” “寡人就是想喝酒了,你们陪着喝一个!赵高!带他们去孤山等一等,我去拿酒。底下人不知道酒藏哪儿了。” 他说完转身大踏步走了,夏无且小跑跟上。 赵高领着昌平君父子向另一个方向,廊回路转,见得一处小天地。 孤山、瘦水、空亭,“七术”桥,“六微”室。 这里是秦王一个人的世界,秦宫的禁地。 十几年前,十几岁的秦王听闻母亲与吕不韦旧情重燃,躲到这里哭了一场。 之后,这里就成了秦王幽思之处,重兵把守,苍蝇不入。 六微室中,一架石床,一张石桌,四面石壁,空空如也,绝无他物。 一进石室,忌不由自主想到剑阁,本能促使他判断这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昌平君则望着空墙长叹:“陛下他,不容易。” 忌不太明白,问:“父亲,何出此言?” “面壁思过。只有在这里,他才是他自己。”
昌平君算是看着秦王长大,还算懂他,但也不完全懂。 那日华阳宫前君臣推心置腹,昌平君便下定决心站在秦王一边,忌儿杀了项仲之后,昌平君再也没有归楚的余地,他是铁了心留在秦国,所以完全没料到秦王会再起杀心。 秦王在路寝翻箱倒柜找酒,柜子摔得噼里啪啦,手割破了都不知道。 夏无且看着心疼:“陛下啊,找不着就别找了,另拿一壶不就好了。宫里好酒多得是……” “闭嘴!” 夏无且捂口,秦王翻完路寝的柜子,又跑去王后的中宫翻了一通。 最后他一溜烟跑去华阳宫,到处撞到处砸,把华阳宫的珍奇陈设都砸个稀烂。 砸够了,他才开始找酒。 他大婚的时候,华阳太后开过一坛。太后去的时候,葬了一坛。剩下的都留在华阳宫太厨的酒窖里,全都砸了,只留下一坛。 他亲手抱着这一坛往孤山去。 夏无且还是心疼:“陛下,我帮你抱着吧。” 陛下没答话,问:“你药箱里,有毒吗?” 夏无且慌神:“臣的药箱里,只有药没有毒。” “寡人听说,是药三分毒。” “三分毒也只有三分不是,也不是毒啊。” “三分?什么毒有十分?” “嗯……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 “嗯。” “你有没有?” “我……陛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寡人就问你有没有?!” “臣上哪儿去找这种?” 秦王拔剑抵在夏无且胸口:“寡人问你,有没有?!” 夏无且一凛:“有。” “拿来。” “药箱里没有。” “去拿!” “喏!” 夏无且撒丫跑开,秦王长吁口气,抱酒继续走。 他走到七术桥边,遥望见小孤山上有几点灯火。 赵高侯在门口,昌平君和熊忌应当就在石屋里。 沿途站着蒙毅甄选出的郎卫,个个千里挑一。 蒙毅守在桥畔,见到他便上前来问安。 秦王兀自失神:只要蒙毅发令,郎卫就能把里面的人射成筛子或者剁成rou酱。要不要下命令?就像当年处置嫪毐那般果决? 蒙毅关切地问:“陛下是否身体不适?我这就命人去传太医令。” 他回过神,摆手:“没什么,老毛病,头晕。他已经去拿药了。” “他也太粗心了,亏他整天背着药囊,净装着没用的东西。” 蒙毅说话带笑意,说明他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单纯认为秦王找昌平君喝酒。 蒙毅没有想到秦王会起杀心,因为昌平君和忌真的没有一丁点对不起秦王。 他们不像嫪毐,也不像吕不韦,他们父子对秦王,除了恩情也只有恩情。 不是蒙毅不了解秦王,而是蒙毅在他的职位,看不到秦王能看到的威胁。 蒙毅亲自提灯,引他上桥,又一行灯火从身后来。 是扶苏。 秦王大怒:“你来做什么?!” 秦王的本意,今夜预谋杀人,扶苏不该出现。 扶苏不懂,委屈地回话:“母后担心,让……让儿臣来请安。” “请什么安?!寡人没事!回去!” 秦王转头就走,扶苏呆呆杵着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眼见着父亲快要走到桥心,扶苏才记起少带了一句话:“母后说,‘让您少喝一点,别伤着身体。’” 扶苏知道这是父亲的禁地,所以不敢上桥,只能隔水大喊,希望父王能听见。 秦王听见了,被这一声喊扰乱心绪。 这两句话下人也可以转述,妫儿让扶苏来,意义大不一样。 这是一个家,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完完整整的家。 君臣之义可以不要,夫妻之情也当真都不要了吗? 他怔了片刻,唤扶苏跟上:“来,你也喝两口。” 昌平君和忌已经等得太长久,久到昌平君无法平静。 直至扶苏出现。 大人干龌龊事,不会带上孩子。 昌平君自觉羞惭,应是自己太龌龊,才会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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