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放他一马 (第2/2页)
,活像一位挥动蒲扇的老农民,势大力猛,每一下都把劲头用足了。 啊哈,人拿扇子,不是为了扇风点火,那是为了风雅,谁像这位,生怕扇子在手中àng费了。 时穿快速的打量完对方,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从方举人留在地面的脚印上一掠而过——这位方举人穿了一双鞋底绣hu的丝履,地面上,鞋底中央部位凹陷出一个淡淡的莲hu。 方举人鞠躬了半天,见时穿只是打量,没有招呼他起的意思,他神态有点恼怒,且有点尴尬,正想把腰稍稍直一下,说几句硬气的话,但时穿紧接着一瞪眼,方举人上那股浸透在骨子里的卑微立刻泛上来,他重低下腰,谄媚地笑着,拱手:“大人,在下这里有礼了。” 时穿轻轻摇头:“你不应该说‘在下’,应该说:学生有礼了。” 方举人一阵慌àn,马上重复说:“学生有礼了。” 时穿点头:“这才对,这才是举人的自谦……拿学籍书来,你是举人份,在本县落籍,就不仅要县里出书,学舍里也要出一份转籍书。” 方云一阵慌àn,急道:“学生来得匆忙,未带齐相关书。” 时穿傲慢的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那就不对了,如今四乡hunàn,不办齐这些书,一个举人,嗯,真举人,想暂时借住亲戚家,倒也没什么,但要在本县置产、落籍,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时穿背着手,转过去面向工地:“我记得朝廷有律令,购买房产需要邻居的许可;在乡中起土建屋,也需要乡邻赞同。我听方氏子侄刚才说话的口气,你似乎要建房子盖作坊,我为邻居,怎么没人问过我的意思?”
“建屋上梁,先问邻居”,这是大宋朝的法律,也是宗亲社会的习俗。虽然,乡间某些老地主可以仗着权势,不顾旁人的看法先强行建屋,但你要真想使坏也有对付办法——等对方把房子建的差不多了,直接去官府告一状,说他事先未经过自己的许可,建成的屋子对自己的“阳光权”啦,什么的,造成了侵害,那么,在官司没有解决之前,对方就必须停下建设工程。 官府是什么地方,油锅里有一个铜板,衙役会连锅一块端走。你家有能力建房子,那算是有钱人啊,等着,我老家的房梁正指望你呢……类似的官司打上一两年也是常事,但不会超过三年,因为大宋官员三年一届,临走的时候,官员必定把本地的油水捞足,该断的案子都断了,以便“清清白白”上路。 一房子建三年,等它建成了,也成老房子了。平民百姓谁经得起这种折腾?所以施衙内一听时穿这话,不住挑起大拇指:“大郎还是心善……我说,方举人,说你呢,大郎提前给你打招呼,那是看在街坊邻居的面上给你留个人,否则,等你建一半再开口,你hu出去的钱,购买的建筑材料都要白瞎在地上了,任凭风吹雨大了。” 这确实是一份人,方举人虽然很不愿,但不得不低声拜谢时穿:“学生一时疏忽了,大人放心,我马上前往县里办落籍手续,回头一定请街坊邻居吃酒。” 方举人羞愧难堪,加待不下去了,他本来想在亲戚面前摆个谱,结果让别人摆成了谱,而且最后别人还放了他一马,让他欠下个人,这……方员外胡àn拱了拱手,低头告辞。 xiǎo石头马上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向时穿重重的磕一头,时穿稍稍一愣,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致谢——xiǎo石头的意思是:他叩这个头是再还恩,从此他与时穿恩义两清。 叩完头,xiǎo石头依旧什么话也不说,转尾随方老爷而去。 衙内份摆在那里,对于xiǎo石头这样的下人毫不在乎,他眯着眼睛,盯着方举人远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长卿,你说,这位举人老爷识不识?” 时穿摇头:“别的我不知道,但这个人一定不曾进过学舍——王安石创立‘三舍法’,虽然多有诟病,但至少学社里教一点人世故,也要教导学生如何做人——比如学舍会秉承‘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理论,教导学生打理个人卫生,讲究仪容仪态……而这位方举人,显然并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举人。” 衙内笑了起来:“一绸缎衣服,穿得像从酱菜缸里捞出来的,可惜了那好缎子。” 时穿哈哈一笑,暗示:“这位方老爷恐怕不简单。当然,谁知道他是否故意在做出憨态?” 时穿心里补充一句:我不是一直在装傻吗?难道这厮不会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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