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倾城_第33章 千古最难生死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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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千古最难生死别 (第2/2页)

能燃起病者最强烈的食欲,一起,其他的就要靠边站了。

    活着,本身就是种。

    这是用一种另类的办法,用一种绝品的食香,燃起了将死之人对生的。

    不一定非要吃才是美食,对吧左老单勇悄然凑上来了,小声道。

    对,世中有奇味五官皆可享,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这香,怕是神仙也受不了。左南下释然地道,对于美食的理解或者又增进了一层,他异样地看着单勇,单勇小声解释道:紫团参绝迹快二十年了,早成奇货可居了,我在乡下收调味无意中从位赤脚医生手里收了半根回头再孝敬您半根的半根,如何

    嗯,不许自己偷吃了啊。那玩意泡壶老酒,能喝几年呢。左南下道,有点患得患失了。单勇笑着应下了,再看老友这样子时,左南下算是感叹不已,还有更感叹的事,这屋子里,挂了好大的一副放大照片,是从宋教授不多的照片里提取的,一副他们夫妻俩的合影,七十年代的装束,梳着大辫子的师母,笑容可掬的方向正是病床,单勇小声道着,就是看到这照片,老宋才一下子挣扎着要起来,还喊饿,于是就顺理成章喂了两口,居然没吐。

    左南下抱手直谢着单勇,直轻声道着:谢谢啊,我们认识快四十年,看来我不如你对他的了解深只想着哀其清苦,愤世不公,却不想想,老宋根本就没在乎这些,我倒替他在乎上了其实很简单,人到这份上还想什么,一点关怀,一勺羹汤足矣。

    不用谢,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单勇道,看着几汤勺后已经不再进食的宋教授,无奈地道。

    宋叔叔,再喝点。左熙颖分开王华婷和另一人,轻声劝了句,却不料宋教授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一下子睁开了眼,结结实实把拿碗的刘翠云吓了一跳,他睁开眼,怜爱地看着左熙颖,艰难地道:熙颖,你来啦。

    爸爸,宋姐,宋叔叔认出我来了。左熙颖狂喜道。一屋子人立时乱了,宋普附到父亲身边,抹着泪笑着,宋诚扬爱抚抚过女儿和女婿的手,把两只手紧紧握到一起,单勇急了,把王华婷找的那个替身往床前一堆,那孩子练了几数遍,早被现场感染得哭了几回了,流着泪道:外公,外公,我是方维,我来看您来了

    哦,小维,大老远的,又乱花钱。宋诚扬抚着这个脑袋,叹了句,没有发现是个西贝货,而且喃喃地道着:外公的书都留给你啊。

    哎,谢谢外公,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也当个教授。替身泪流涟涟地道着,王华婷侧过脸抹着泪,左南下怕时多生变,拍拍这个替身的肩膀,稍让开了点,他凑上去,笑着,抚着老友的手,平和地问着:老宋还认识我吗

    那双眼睛,昏浊的眼睛勉力地睁大了点,他笑了,笑着轻声道:南下,我讨便宜了,你得送我了。

    绝对不行要走咱们一起走,说好了的,你忘啦左南下大声道。

    我等不了啦都要有这一天的。宋诚扬轻声道着,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精神似乎也显得越来越好,一手拉着左南下,一手拉着女儿,他微微稍动留恋地看了女儿一眼道:小普,爸没什么遗产留给你你不怨爸吧。

    不怨,爸,我不要,我什么也不要,你会好起来的。宋普泪涟涟的安慰着父亲,宋诚扬却是再抬头,久久地凝视着对面墙上挂上的照片,那眼里,竟然有了难得的笑容,他像在回忆风华正茂的年轻时代,又像忆起了相濡以沫的伉俪爱人,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无限的欣慰,似乎此去是仿佛是要回到久别的家,再没有孤独的痛苦和寂寞的煎熬。

    没人说话,宋诚扬轻轻地倚着枕头,嘴唇翕动着,左南下凑上来,笑着问:老宋,想起老伴来啦。

    啊,我和玉容要去听戏。宋诚扬笑着道,声音渐渐微弱。

    听得什么戏左南下问。

    听得听得佘太君声音更弱,不过笑容更甚。

    一刹那,左南下明白了,回头道着:忠烈千秋,老宋最爱这一段。有唱片没有。

    泪涟涟的宋普摇摇头,单勇一激灵喊了句:抄家伙。开戏。

    这话喊得莫名其妙,不过有人明白,哥几个当学生时代就玩这个,司慕贤一把拉起二胡,雷大鹏找着东西,一急,奔进厨房握了两根小斡杖,众人迷懵时,单勇嘴里吁声一起,司慕贤摇头晃脑,一拉二胡,急促密集的过门声响起,雷大鹏歪着脑袋,斡杖咚咚敲着鼓点,单勇抿着嘴,或长或短或急或徐的哨声,正是梆子戏忠烈千秋的过门段。

    左南下握着老友,心里对小辈们的感激迷了他的一双老眼,清清嗓子,他轻吟着:

    玉兔半露放寒光,天波府银光里习武刀枪;虽然说馋臣当道欺皇上,哪怕他专权误国乱朝纲;只要有我辈忠良在,大宋朝绝不容内jianian外患肆意猖狂

    变调了,变得像哭声,不过听得是如此清晰,曲唱相随是如此地和拍,宋诚扬的眼睛闭着,那笑容慢慢的更甚,仿佛正和至亲的爱人置身于戏台之下,人群之中,仿佛趁着听戏的功夫和爱呢喃着什么,仿佛在享受着他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这不是奇迹,是回光返照。

    左南下抹了把泪,声音高亢了,入调了:

    观孙儿剑对枪各不相让,剑光寒月影闪匹敌相当;喜杨家立新人后继有望,愿孙儿一代更比一代强

    标准的梆子戏唱腔,悠长而铿锵,左熙颖虽然听了父亲哼哼过几十年,但从没有今天的感受如此凄切,因为那里面带进了一对挚友的生离死别。一声高昂的声音没有继续入调,却让左南下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宋普也感觉到了父亲的手开始僵硬了,开始冰凉了,脉博消失了,左南下轻轻抚过,那双眼睛终于安然地闭上了。宋普大呼着一声爸,恸哭地伏在父亲的身上。

    曲声停了,司慕贤抹着泪,王华婷和刘翠云相拥而泣,连雷大鹏也傻愣着,没来由地从眼边拭过一滴泪。

    只有生老病死的不变轨迹,没有发生都在期待的奇迹,左熙颖拭着眼睛,抽泣着,他看到大限已至的宋叔叔,脸上的笑容像隽刻上去的,宛如生时。

    或许,这是一个奇迹。

    她泪眼婆娑地回头看单勇时,发现单勇脸上流着两行泪,却没有那么悲切,隐隐地在泪眼还透着喜悦,她马上读懂了,那是对死者含笑而逝的喜悦。她起身,像无意识地和他站在一起,伏在他的肩头,尽情地流着泪,那泪流得如此淋漓,即便是悲伤中也带着心里几分快意。

    是日,腊月二十九,潞院比校史还年长的宋诚扬教授逝世,享年七十九岁,他的死像他一生的清贫坦荡一样,没有遗产没有遗书没有遗言。

    翌日,除夕,宋诚扬教授追悼会就在校办的思想者广场举行,当日上门凭吊的已经络绎不绝,上至市委市府的领导中至各文化部门的头脑下至从本市各地来的学生,把这里攘熙得像开学一般热闹。这也正应了世俗对脱俗之人的待遇:

    生前凄苦,死后名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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