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灵木贞香,看她拈时微笑 (第2/2页)
性质不同。从这点出发推断,很可能同自己意图称霸三界八方一样,他也不甘只当个普通的人间道徒。 “为遇难同门、遇难女伴报仇?” 哈,笑话!有这样品性的人,最珍惜的一定是自己,如何会把什么女人性命放在心上? 这点他孟章再清楚不过。比如他孟章,表面虽然对那个四渎龙女倾心相许,一往情深;但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是想把那个灵漪当作跳板,看婚事成功与否决定对四渎是强攻还是智取。而现在这个张醒言,心里又何尝不是差不多的心思? 伫立沉思良久,想到此处时孟章忍不住把思绪拉回到眼前这个躺卧的清丽女子身上。 这时候身旁洞里的冰光,缤纷缭乱,光怪陆离,但仰卧冰雪中的女子却依然一脸清婉恬淡,幽雅宁和。雪宜身上那身素白的裙衫,宛如一朵覆雪白云;秀曼清宁的全身上下,只有额上如云发丝中那支枯萎的绿木钗,如一片秋叶落在鬓上,稍显得有些不协调。除此之外,这殁去女子的身上,静默中却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姿气度,看久了竟让人目光不自觉地深陷,万念俱息,久久不能复回。 当然,水侯非是常人,此时仍能够心有旁骛。望着眼前宛如画中仙子的殁去之人,留意到她嘴角旁那抹安详的微笑,铁石心肠的水侯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想道: “唉,傻姑娘,你怕是错付芳心了……罢了!” 念及此处,孟章便抬手向前,似要向女子拂去——就在此时,忽听得身后一阵风声乱响,有人高声大呼道: “君侯不可!” “嗯?” 孟章不用回头,听声音便知来人正是自己手下头号谋臣龙灵。听他赶来,孟章住了手,转身面带不悦地问道: “龙灵,为何不可?” “这……请君侯明鉴!” 听龙将禀报后匆匆赶来的龙灵子,顾不上喘息便急急说道: “君侯您这是要毁掉这女子rou身想替无将军出一口气?这万万不可!” 忠心耿耿的老臣十分激动: “君侯!您或许神威远著,也恐怕一时不能察觉秋毫之末!您想想那凡人少年张醒言,打着为这女子报仇的旗号,靠四渎宝物对无将军遽下毒手,可见是心狠手辣之人。这样君侯若是为一时之气毁了这女子,恐怕那少年更有了借口——损毁遗体、尤其是一个弱女子的遗体,传出去恐怕更有损君侯的威名!现在四渎这蛊惑人心的诏书一出,四方已是人心浮动,对我南海多有不满。再者——”
说到这儿偷眼观察一下自己的君侯,见他并没动怒,反而还在神情凝重地认真倾听,龙灵胆气顿时又壮了几分,将自己最新得到的消息报告给主公听: “老臣刚刚听神影校尉回报,说那四渎龙军将无将军遗体会同那座寒冰浮城一同送往后方。寒冰城据称已移去鄱阳湖四渎龙宫协助防守,无将军的遗体则送往淮河水底厚厚安葬,据说不管无将军生前如何作恶叛乱,现在为主英勇战死,理应得到尊重。无将军原本是淮河水神,现在也让他回归故泽。如此种种,所以君侯你看……” “嗯,龙灵你说得很好!” 当龙灵说完,孟章便不再沉默,接言和颜悦色地说道: “龙灵前辈不愧是我族老臣,果然思虑周详!” 不等属臣受宠若惊想要称谢,水侯已接着说道: “龙灵你放心,那四渎假仁假义收买人心,本侯早已洞之若火。刚才你误会了,本侯只是看到有支冰棱掉在这女子身上,甚是碍眼,便想拂去。” “呃……原来如此,倒是老臣大惊小怪了!” “嗯,不过你一片忠心可鉴。” 夸奖一句,孟章便转身那支碍眼冰棱拂成一阵雪粉。等高大的身躯转回来,他又直视这位老臣子说道: “龙灵啊,其实此事你还是少想了一层。” “嗯?恕老臣愚钝,请主公明示!” “哈……” 孟章傲然一笑,说道: “这倒不是你愚钝,而是对有些恶人来说,你龙灵还是太过忠厚!” “啊?此言何解?” 听得孟章这话,原本弯腰控背说话的龙灵直起腰来,望着自己主公,一脸的茫然。 “是这样,” 只听孟章沉声说道: “于今之际,我们不仅不能毁去此女,反而还得多加保护!” “……你是说,要提防四渎?” 果然不愧是南海头号谋臣,龙灵一点就透。 “对!” 孟章点头赞许,说道: “正是如此。区区一个躯壳,本不算什么;但正如你所言,那个张醒言,出身卑贱,难保他六亲不认,食亲财黑,很可能会派人潜入我龙域之中设法将这姑娘遗体毁掉,然后四处宣扬,栽赃到我南海头上!” “是是!主公英明,主公英明!” ——也不知怎么,龙灵子满口赞扬之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轻松,竟好似大大松了一口气。 且不提龙灵如何谀词如涌,又或是之后这君臣二人如何小人之心,在这一隅洞窟中继续对那些可恶的敌人作各种凶险的揣测,总之当他们二人离开冰洞之时,那神力高深的水侯便随手挥舞,让那白茫茫的洞口忽然冰玉丛生,密密层层,转眼就将冰洞入口封得密不透风。 于是这之后,冰洞中那朵空谷幽兰般寂寞的容颜,便隔绝在一片更加沉静的死寂之中;冰光幻影里那朵恬淡的娇靥也变得更加宁静,彷佛冰雪中低徊的灵魂已从刚才的对话中得到某种启示,正安然入梦…… 正是: 离魂附木为萤火, 幽恨如冰化水晶。 劫后情丝连复断, 雨边残月死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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