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心碎的父亲 (第2/2页)
”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一阵的长吁短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这样的状况武毅当下也是插手不了半分,眼见奥卓伦讲出“子女不认爹”的个中缘由,胸中壁垒已消解大半,自己这听众也算是当得仁至义尽,回了一句“恨既已生,一切只能随缘,任凭时光来慢慢化解,要相信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没有化不开的两端怨”,奥卓伦听后无奈地点点头,两人便同行回庄。 …… 回到庄内,奥卓伦又一人独独地向着内院深处而去。 那背影苍凉而悲苦,衰老而惨淡。 好不容易盼着一双儿女回来相见,可这样的相见,可是不如不见? 他失魂落魄、步履沉重,根本就没有发现自称已回奴隶囚院去了的武毅,仍踩着“凌风踏雪步”尾随于他。 现在的武毅如果想要暗中追踪一个人而不想被人发现,起码在这奥卓庄园内还没人发现得了。 武毅也是见他那背影可怜而鬼祟,一时又动了恻隐之心,想跟着去看看奥卓伦是否是在巨大刺激下胸中块垒尚未完全消除,又会偷偷去作出什么不理智之事来。 武毅可不想自己那获取自由民身牒的谋划,现在出现什么节外生枝的状况。自己孑然一身倒是走遍天下都不怕,可如果没有那玩意儿,其他伙伴出去后起码在河西境内是寸步难行。一旦这奥卓伦出了什么问题不能签发身牒,或者另外换个阿猫阿狗来作家主难免又要大费周章。 而奥卓伦呢,向武毅倾诉过后虽没了寻死的心,可他当下也完全没有了一丝前去与家人同聚的念想。只跌跌撞撞地前行,形只影单。 不,“影”并不单,是形只影“双”。 刚一跨进内院最深处那空无一人的桑家祠堂大门,奥卓伦就情难自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手趴地以双膝蹒跚前行,一直膝行至祭案前,又以颤抖的手拿起三支香,将香头递到长明烛火中点燃后插进香炉,烟雾袅袅升起之时,他的眼泪也已势若奔流。 奥卓伦对着历代祖宗牌位,头嘭的一声就重重扣于地上,终于开始声嘶力竭地哭起来:“桑家列祖列宗、历代英烈在上,不孝子孙桑伦只想问一句,我桑伦当年只想留得诸位坟冢不被那蛮人所扰,力保祖宗英灵不被亵渎玷污,如今却落个众叛亲离、骨rou相见不相认的下场,到底是对?还是错??”
在这自以为无人的祠堂中竭斯底里嘶吼着问完,奥卓伦已哭瘫倒在地,片刻后又絮絮不断地泣道: “祖宗啊祖宗……为了这桑家,五年来,桑伦忍辱负重、苦辣尝尽,万千憋屈却只能默默埋进自己心底,无一人敢与之诉说,即使是身边最为亲近的阿舒,也不敢吐露半分……想要报仇雪恨,却也是有心而力薄,即使痛苦得肝肠寸断,也无一日敢示于人前,呜呜呜…………这日子,当真是过得生不如死啊!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铁心尽忠作了那青史留名的美碎玉,也好过苟活作一块今日这千夫所指人人唾弃的臭瓦片呐!……呜呜呜……祖宗啊,如果你们真有在天之灵,能否明白告诉不孝子孙桑伦一句,我到底该怎么办?” 人前威风八面的一代家主,在人后居然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令武毅也不禁暗自嗟叹。 奥卓伦就如此这般瘫在地上泣语了片刻,心绪才渐渐平复少许,慢慢地爬了起来,又从祭案后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供奉用的灵牌,细细地用衣袖擦拭,边擦边对着灵牌叨叨:“恩公,五年来委屈您了,都怪桑伦我无能,竟是连光明正大地供奉您都做不到!恩公若泉下有知,还望多多包涵一二……” 叨着叨着又开始流泪:“桑伦当日亲见恩公就义,命早已丢去一半!最终咬牙留下此条残命,明里是为了保全桑家祖宗灵寝和基业,暗里却是为了能亲手光复河西、亲手为恩公报仇雪恨,免得恩公那冲天怨屈无人昭雪……桑伦苟活至今,无一天不想早日了此心愿,无一天不想早日毫无遗憾的奔赴黄泉侍奉恩公为苍罗家赎罪呐……可是恩公,桑伦天赋有限,即使费尽心血也至今进入不了真罡境,又可恨那蛮夷削我弱我家道已中落于斯,想要为恩公报仇雪恨了却心愿,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呜呜呜……”说着说着,奥卓伦又开始忍不住用袖子拭着自己的眼睛,低声抽泣起来…… 武毅定睛一看,那灵牌上写着“桑家恩公苍罗恒携六千义士之灵”,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之前武毅本来准备一旦时机成熟,就向奥卓伦这该死的中州叛将索要众人的自由民身牒,彻底脱离和这奥卓家的关系,如果奥卓伦不给,他也定会毫不犹豫用强威逼,即使取了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在尾随奥卓伦发现了他从不示于人前的隐私的此刻,武毅登时又大为踌躇起来。 “这个奥卓伦,看来私底下隐藏的名堂还不少啊……” 正自思忖,武毅听到祠堂外传来三个人的脚步声,同时传来梁倩舒饱含怒气的声音:“两个孽障!怎么能这样对待你们的父亲?他再有错,难道不是生你们养你们的亲爹?难道是外面拣回来的乞丐爹?竟遭你们如此鄙夷!” 这个脾性火爆的梁倩舒…… 武毅身子一闪,便消失无踪。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