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第2/2页)
世同样不幸,她却从不怨天尤人。也许是因为父爱的伟大,也许是受父亲良好心境的影响,在她的身上,有种超越了这个年纪的沉稳与内敛,在她身上,你所能感受到的,永远是满满的能理,以致于,她在学样或是同学中,口碑一直不错。 何时起,她开始有了这种变化。也许,是从她父亲瘫痪的那一刻起,也许,是从这个女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平静的心湖像是投下了一颗巨石,涤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不希望,有旁人的介入。”女人一字一顿,清晰明亮。 想想自己的到来,确实是有些唐突,她甚至没有预先告诉冬梅一声,幽寒正迟疑的是否该起身,一双手轻轻的伸过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似要将什么力量传递于她,只是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心安了很多。 安抚好幽寒,沈冬梅故意放大姿态,向这个贫穷而落败的土屋扫视了一圈,微微转身,视线定格在这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身上,缓缓道:“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我们这么个破庙,怎么容得下你这么一尊大佛。说是一家人,岂不玷污了你的尊贵的身份。” 女人的身子颤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狼狈,她故作镇定,再开口时,连语气也变得沙哑撕裂:“不管如何,我是你的母亲。” “我想你搞错了,父亲在我刚记事的时候说过,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幽寒冷笑一声,笑容里带着几分不羁与嘲弄。 女人的身子更加猛烈的颤抖,她向前一步,一双眼睛直直的射向沈忠良:“你这是在咒我死么?” “我……我……!”沈忠良大叹一声,重重的低下头去。当年,这个女人抛家弃子,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他痛心疾首,也确实恨透了她,但咒她,他却从未有过,那毕竟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一天天的长大,越发懂事乖巧,聪明灵利,他甚至感谢上苍,赐予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给她他。当初他之所以撒下这个谎,是因为他不想让女儿知道她的母亲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不过,让沈忠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17年过去了,这个至始至终再也没有露过面的女人,居然回来了,而且还口口声声的要带走他含辛茹苦养育长大的孩子。
如果换作是之前,他是拼了命也不会同意,可是现在,他还有什么能力去阻止?他连女儿最起码的生活都保障不了!将女儿留在身边,她还要受多少苦,遭多么罪,而这个女人却能承诺给她最好的前途与未来。那么他又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手呢? 沈忠良深深的低下头去,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让人看到他眼中晶莹的泪光。 面对着男人的沉默,女人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她调转视线,直逼沈冬梅,眼里闪着一丝温柔的光:”我想,你的父亲已经告诉你,我这次来的目的。” “当然。”冬梅挑眉,语气轻淡:“但我不会跟你走。” “你的父亲已经答应了。”女人抬高声调,一字一字,异常清晰而响亮。 “我知道。”冬梅淡淡的道,语气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露珠,让人琢磨不透她激越的内心,她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父亲的身上,数十年来,因为长期的cao劳奔波,父亲会显得比同龄人苍老一些,他的皮肤幽黑而粗糙,可是父亲的腰杆永远是笔直挺立的,他的笑容永远是温馨灿烂的。直至一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似乎改变了他的一生,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沉默,如此颓丧过。此时的他,他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穿着一件洗得几欲发白的T裇,一条黑色西裤因为褪色变得斑驳不堪,宽大的裤褪里空空荡荡。他的头垂得很低,短短的几个月,鬓角处的白发似乎又增加了不少,显得格外刺眼眩目,脸上的表情亦看不见,可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父亲双肩在微微颤抖。此时的他,既像一个孩子般,脆弱无助,又像一个老人般,苍老而无力。 沈冬梅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这样的父亲,需要她的陪伴与照顾。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能力,来照顾你!”女人的声音再次如洪钟般响起。 幽寒心头一滞,原来,比起自己的冷漠与绝情,这个女人更胜一筹。 “我给你两个选择。”幽寒压抑住心中的熊熊烈火,她最最敬爱的父亲,岂得容忍这样的女人来污辱贱踏。他不想让父亲看见她的悲愤,或者说,她不希望将自己不良的情绪传递给父亲,可是她又必须维护父亲应有的尊严,就像小的时候,父亲用心的呵护自己一般,她调转视线,望向这个站在父亲身旁,却美貌如花的女人身上,淡淡的说道,“第一,收回刚才的话,向我父亲道歉,第二,如若不然,这里不欢你,希望你立马走出这个大门。”她手指向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不可犯冒。 女人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像被人掌捆了一样,最后变得酱紫一片。 最终,即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在冬梅谴责的目光里,漂亮而高傲的女人,深深的弯下腰去,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女人抬头的瞬间,却听到冬梅干净利落,如泉水般清澈的话语声:“我希望你不要再费力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走,我的父亲用尽毕生的心血来疼我爱我,我不可能弃他而不顾,我想能够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就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女人的身子巨烈的颤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男人将头埋得更深,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这一幕,如画一般刻进幽寒的脑袋,直至多年以后,她仍然忘不了,当时,冬梅脸上的坚定与刚毅。 以至于,后来所发生的一切,让她觉得难以置信,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而她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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