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可理喻的世界(27) (第2/2页)
能还有,到时乡里一帮龟孙肯定想着法子收上去。” 说到此处,我再度沉默起来,脑海中闪过1990年夏日的清平乡。那个时候清平乡像世外桃源一样,村子里一幢幢木瓦房顶常冒着白色的滚滚炊烟,白天家家都在自己的稻田里薅草忙活着。我们一群无人看管的小孩跑到一里外的清源河,用河中青裸石堆成河坝,围成一个戏水洗澡的小池塘,然后无忧无虑地在河里嬉戏玩耍。 “嗯,说得也是——你又在想什么呢?”山村兄拿过酒杯给我倒满啤酒,见我又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想起小时候我们洗澡的事了。时光过得真快,我们都奔三了。啥事都没办成。”我喝了一口酒,酒入愁肠又添惆怅,和着窗外吹进的夏日西风。 “想起小时候,说真的,咱村那真是叫穷。当时咱们大部分家里都不宽裕,洗澡都没有像样的日常用品,只有你家好点,用上桂花牌香皂,羡煞死村里的小伙伴们。”山村兄动了真感情,说起往事逸兴遄飞。 “那是改革姐卖了八角之后从供销社买回来的!”我回忆起来当初光溜溜用香皂洗澡的场景。 “是吧,记得你把香皂借给我,那是我第一次用香皂洗澡,手舞足蹈地高兴得不得了。你知道我拿着香皂怎么洗吗?我用香皂将身子擦拭了七八遍,身上嫩皮都擦掉了一层,浑身带着揉搓的腥红血色。记得每擦完一遍我都要将双手闻上好一阵,然后吸气潜水游出去好远好远。那时候,想着能拿个香皂洗个澡真他妈舒服。哈哈!”山村兄喝着酒豪气的笑道。
“可惜我姐了!那个熊货现在想起来都想打!”我想起供销社,就为改革姐的第一段婚姻感到不平,怒火不由自主冒出来。 “你想起供销社那姐夫了是吧?你骂他也没错,不过呢,也未必全是他的错。想当初98年,改革姐中专毕业后便从县里统一分配到咱乡里的供销社上班,说实在的,那是咱乡里的一朵花。那时那么多人追她,可她偏偏看上了那送货到乡里的姐夫,就因为他不仅是吃公家饭,还是县城人。当时大家都觉得改革姐眼光不错,对吧,以为这档子婚事靠谱,改革姐找了一户好人家,可以逃离苦海了,谁知道最后离了婚!谁也料不到她走到这一步田地。” “要不是嫁给了那熊货,我姐现在应该过得更好!到现在我都还认为那熊货不是什么东西!” “这么久你都还生气,改革姐到底为啥离的婚?以前这事我不好说什么,所以一直没问过。” “还不是因为结婚后我姐经常帮扶着家里,以为我姐把钱都寄给我们用了!为此那熊货还打过改革姐,我还拉着你和国人去找过他,就那次差点动手暴打他一顿!” “那也不至于闹到非离婚不可呀!” “这事主要是03年,供销社实行员工私人承包制,那熊货见我家掏不出一万块钱给他搞承包,又见我姐下岗没了工资,一天在家里总得要吃要喝的,所以便闹着与我姐断绝关系离了婚。” “哦,原来这样,我还以为就是我们那次几个闹得太凶,那熊货受不了呢!唉,想想改革姐那几年过得不容易!” “是呀,那是我姐最艰难的时光,一方面下岗了,一方面又失去了家庭,但我姐就是硬扛过来了!她死活不要我妈从农村信用社取出来给她的四千块钱。” “为啥不要?” “我姐知道那是我哥和我爸开荒种地攒下的。一年也就能挣个一千来块,那是好几年攒下的!她能要吗?” “所以,你从这事受了很大影响,包括你处理村梅以及金董的关系?” “说没影响不可能,作为男人就应该干点男人的事。你知道我姐后来怎么过的吗?那年秋天,她凭靠在中专学的技能去搞烟叶收购,一个冬天都没怎么睡觉,然后拿到红城市一家外贸公司去卖,才赚了点钱,日子方才过得安稳一些。”(其中曲折在山村兄著的《红喜烛》中有叙述). “所以,从没想过靠女人过日子,你痛恨这种男人,你打死也不想成为这种男人!——我们都一样,都不想成为这种男人!所以我们苦逼的撑着!”山村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为难兄难弟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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