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电之国、第八节 叩关 (第2/2页)
开门！”几个人七嘴八舌也跟着喊了起来。 守备官打量着城门下方的这个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孔定边？除了身材高大一些，并无新奇之处；略显憨厚的脸庞上甚至还有一些孩子般的稚嫩，完全看不到土匪常有的精悍之气。同行的几个汉子则显出一副土头土脑的倒霉模样；这些人共同的特征就是——基本上快被长途跋涉的风尘压垮了。 守备官身边的几名军官开始交头接耳、冷嘲热讽。一个嘴尖牙利的家伙正要冲上去开口接话，守备官一下子制止住了他——他知道嘴里吐不出好话，面对一群远道而来的陌生人，在同其首次接触时就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和轻蔑，是极为危险的。 “你们的事，我们知道了！”守备官镇定地喊道，“你们进来五个人，先谈一下！” 朝天门关口的钢制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小缝，数十名全身甲胄的士兵杀气腾腾开了出来，他们营养良好、精神焕发的面貌与孔定边手下的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形的威压立即笼罩了门前的小广场，车水马龙的热闹气氛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紧张而又好奇地等待着门前即将上演的一出大戏。 孔定边带着白雪寒、艾利逊少校、明月，以及军委会的首席助手，跟着一名神气活现的甲胄军官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进了大门。 就在昨夜的紧急会议上，孔家寨军委会对于如何接近龙潭、如何进城，进城之后如何应付局面做了详细的推演，并结合之前探子对于龙潭周边情况的摸查，设想了各种可能的情况，做了最严重的估计；今天的这一幕，自然也在他们的想定之中。 至于首次接触应该安排哪些人出面，少校在昨晚的会议上做了精心的安排。首先，孔家寨的大当家孔定边非去不可，这一点毫无争议；其次，白雪寒必须也在名单之中，因为龙潭是凤山名义上的盟友，而汉帝国是凤山的合作伙伴，甚至是远方的“太上皇”，自然同龙潭的关系非同一般；更何况龙潭国内还有不少汉国人以技术支援的身份生活在其中；白雪寒以汉帝国同胞的身份进入龙潭，将是一块强有力的敲门砖；至于少校本人，则是以孔家寨的“俘虏”身份同路而来，作为孔家寨最隆重的“见面礼”奉献给龙潭的大王。“我相信，我的身份对于龙潭来说是一份厚礼，是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码，”少校满不在乎地说，“至于我个人的安危，目前来说还不是最要紧的事情，先进去再说……” 孔定边有些感动。他实在想象不到眼前这位不修边幅、精力充沛的洋鬼子，这名曾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今天竟然能够和他们走到一起，走得这么近，前行这么远，为了他们的事业还要奉献自己。他严肃地表了态：“你的设想，只是一种可能的情况，也许没那么严重，也许更糟。总之，我们的原则是，提高警惕，见机行事，尽量不让我们的力量蒙受损失。”孔定边停顿了一下，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说：“同志们，我们走到今天，无论对错，责任都在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鼓作气勇往直前。明天，我们将身蹈不测之地，面对不可知的凶险！诸位再一次谨记我们的原则，八个字：提高警惕，见机行事！”
…… 当孔定边一行五人一字排开正襟危坐在笑容可掬的守备官面前时，他们的内心一定在默念这八个字，不过这些字的威力在龙潭“糖衣炮弹”的反复轰击之下很快就溃不成军了。细瓷茶具满上一杯茶，清香沁人心脾；精巧的点心流水般端到众人面前，大家的眼睛瞬间变成绿色。整整两个月，天天在高山密林之中啃铁硬的饼子，在沙漠瀚海之中寻找又苦又咸的臭水，让这些在孔家寨过惯了虽说不上养尊处优、好歹也能混个嘴肥肚儿圆日子的人苦不堪言。客套一阵之后，几个人毫无体面地、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了面前的点心茶水，连渣都不剩。空气中弥漫的紧张空气莫名其妙化解了。一旁持枪肃立全副武装的龙潭军人们不由得掩嘴而笑，守备官的嘴角也轻轻一撇，颇有点轻视的样子。 等几个人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全部的点心，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时，守备官笑嘻嘻地说：“诸位远道而来，着实辛苦！” 孔定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守备官挥挥手打断了他：“诸位的情况我们都清楚。龙潭与凤山数十年的交情，孔相又是凤山故旧，一笔写不出两个孔字……理应收留，理应收留！” 几个人长舒一口气。 “根据孔相的命令，开关！贵寨人马即刻进城！我国已在城内安排了房间，让贵寨上下老幼好好休养！……” 孔定边大喜，正要起身行大礼，守备官一把扶住了他，笑容满面：“大帅不必行礼，我也只是执行孔相的命令而已。至于您这五位贵客……孔相有令，进内城休息……明天就上山！”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好，这一切也在会议的推演和设想之中。 “至于这位……”守备官慢慢踱到少校面前——同身材高大的洋鬼子相比，他几乎矮了一头，显得滑稽可笑——有些紧张地问，“你们怎么处理他？要不要我们把他关起来？” “老爷，”孔定边不慌不忙地说，“这个人，现在已经处理好了，跟着我们，我们用人头担保他绝对安全！这个人，”他拍了拍少校的肩头，“路上救过我们的命。” “哦……”守备官意味深长地盯着孔定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一下子又变得笑容满面，“孔大帅言重，言重了！也请大帅理解我们的苦衷……我们同你们一样，情势危如累卵啊！……咳咳……” 孔定边注意到，这位守备官自始至终没有同身边的白雪寒打过招呼。这样一位白净漂亮的女子混在一群庄稼汉中是非常显眼的，但他们竟然统统当那位姑娘不存在！这种怪异的情形之后隐藏了什么纠葛，他一时还理不清头绪，索性暂时不去想了。 “我们前来投奔龙潭，正是秉承我们两国几十年的友好关系。在这天下大乱之时，互相抱团取暖，共度时艰！孔家寨破了，但是人还在，孔家寨的人，就是龙潭的人。靖大王有何差遣，孔某万死不辞！”孔定边作色道。他已经不自觉地将自己当做凤山的代言人，完全“忘记”自己不久前还是孔博森不共戴天的仇敌，对此，同来的四个人的反应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好说，好说……请！驿馆已经安排了晚宴，请各位前去就餐！请！”守备官笑嘻嘻地说。满屋的甲胄军士齐刷刷行了个抱拳礼，“请贵客用餐！”声振屋瓦。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朝天门关口的大门也打开了。孔家寨多灾多难的百姓们疯狂欢呼着，在漫天烟尘中飞快地收拾行李，扶老携幼涌进了大门。当然，他们完全不会注意到城门两侧已经多了数倍的兵力。大量全副武装的甲胄士兵们手持钢枪掩藏在黑影中，满面冷峻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