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生死离局 (第2/2页)
军私下达成转售武器的条约中最重要的条件之一,借彼此外人之手,除彼此心腹之患,果然毒计。 然而我又能如何呢?此番回去,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睿亲王的荆先生了吧?而真正cao纵着这些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利益较量的黄淳,却是一干二净的,甚至于没有任何人有任何证据说他与这一切阴诡之事有何关联。 云淡风轻的谦谦君子,邪恶不胜的生死契约,究竟这个世界能让人相信什么? 想到这里,我又长叹了一声,直直横躺到舱中的小榻上,连男女大防都一时忘记了,只又问道“然后呢?” “靖亲王旧患新伤一起,病的就难免有些沉重,苦苦将养着撑到月初,什么法子都用了,北溟主上方均诚为了靖亲王的病能够得到老天垂怜,多年鼓吹的反对迷信僧道之事全然踩在脚下,如若打脸一般,竟听了长公主推荐方士的进言,说是效仿周公旦为武王‘戴璧秉圭’的事,寻了个生辰八字方方面面最合靖亲王的人儿做了替身,然后做道场生祭了此人,说是就此代替靖亲王去服侍天神,求天留下靖亲王一条命,就如此,也没得挽回什么。”她的嘴唇微微撇着,露出一种不屑的神色。 我心中大为震惊,心想这绝无可能的吧,尤其是长公主,莫非——莫非长公主是发现了黄淳,又不想动摇人心,便找如此个法子,将他生殉了,以解心头只恨?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有些颤抖了,心中又开始寻思黄淳的生辰八字,那一种心底撕裂一般的剧痛,更较之对靖亲王的悲痛煎熬两分,原来我是如此的珍惜黄淳这个人,即便他是那般将一切玩弄于掌心,即便我也是他设计中的一枚棋子。我却仍然那般相信他的本心和理想,没有理由的直觉。
不知是不是我的表现显得太过惊愕,茶仙竟起身拍了拍我的肩头,却仍然语态平静道“你猜到了?长公主的旨意上说是多番由钦天监测算,又请了方外高人扶乩算定了乃是相国付邵家的邢秋燕主母,为此人殉之事,自然,对此事付相公极是不情愿,他提拔的一排官员都具本力陈此事荒唐,乃是有违北溟精神的打脸之举——然而,最终还是让邢主母殉了葬。” 我的心又是一沉,心道此事必定是有些失民心的,但恐怕真事原本是长公主彻底发现了邢秋燕的斥谍身份,却又顾念着付邵一家,于是借此事如此残忍的殉了邢秋燕以敲打北溟斥谍,也解了恨,又同时不必因其斥谍身份的公诸于众而引发对付邵一家的牵连弹劾吧? 这便是斥谍战场,血泪牺牲和说不清的故事,都如若寻常。 即便梦那么远,即便梦那么近。 想来我那时的脸色定是一时数变不成样子的。 而饱受历练的茶仙,却始终宠辱不惊的样子,看不出她的意态。想来也只有这般更为稳定的人,方才能成为外刺官被派往罗倭多年吧。 第七日日落前,我与茶仙并肩站在船头甲板上。我已然换了全套白衣白帽,而茶仙因会直接随船返回,也因着她还有利用坂本和她的情感在罗倭的战事中发挥重大作用的任务在肩上,故而此番一别,也便是不知相见何期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远方的橫萧城渡鹤频繁,山明水媚,九点芙蓉,堕淼茫茫,群山蜿蜒,清秀婀娜,连峰如画,佳处缥缈,于此烟霞舒卷间,远在天边,波光潋滟。 今夜子时三刻,我便会在号称北溟西角门的橫萧城三门处交接使命,顺利的话,明日此时,我便可以回到秦清和孩子身边。 想到这里,顿时在白衣白帽的苍凉中感到一种夕阳温暖的蕴藉之感。 远处仍有依依的渔舟唱晚: 最美不过夕阳晚啊, 黄昏这个美人儿天仙一般, 从覆盖云彩的天空啊, 缓缓降临,千古人间。 光明和黑暗是她美丽丰盈的唇, 墨色如洗的长发啊如瀑, 悄然无声,寂静安宁。 有一颗闪耀的星星啊, 在向它心上的爱人致敬。 黄昏它蔓延啊, 如若长着柔嫩花蕾的倦怠蔓藤, 从天穹下降到大地啊, 象阴影一样, 手中没有琴弦, 深情的曲调啊,也难鸣。 平静的伶仃洋啊,清澈的莲花冰, 高傲的河流胸怀宽阔啊, 剧烈的呼啸如若海疆的优伶。 饮下这黄昏的琼浆玉液吧, 疲乏的大地生灵, 进入那甜美的梦,享用那夜半的寂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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