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残废 (第2/2页)

夫却是对李笑彤回答——这是最基本的礼数，作为王府太医自然不可不遵守。

    年逾六旬的老大夫缓缓道：“其实这位公子的体质虽然极好，这样的体质甚至老夫有生以来只在太玄宗的少数门人中见到过，可惜却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在重伤未愈的时候强行应战，极度透支生命力，可以说是伤敌五分伤己五分。”

    说到这里，老大夫叹了一口气，医德崇高的大夫都有着救人济世的情怀，“本来就已经有内伤的身子加上这次的伤势，恐怕这条左腿怕是要废了，下半辈子恐怕是离不了拐杖了。”

    “拐杖？”李笑彤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本来就独臂的人再成为瘸子，这样的人不是完全废了么？

    李笑彤思绪未定，连影儿何时送走大夫也没有听到，不过影儿何时进来的，她却是知晓的，因为影儿惊呼了一句——“公子！”

    李笑彤侧过头去，发现林白衣不知何时双眼已经睁开，空洞无芒的目光却是直射房顶。

    李笑彤方要安慰几句，却是林白衣先开口，声音沙哑，若不是李笑彤和影儿仔细听，都听不到声音：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以后即使我残废了，也一定会回报你们的……不过……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么？”

    李笑彤眼眶一红，贝齿轻咬嘴唇。

    显然，之前老大夫说的话，林白衣已经都听到了，而且都一字一字镂刻在了脑海中。

    “呵呵。”

    林白衣温声对着李笑彤，却更像喃喃自语道：“我习武的年岁并不算早，而且我拜入的师门也不算是什么名门大派，只是很小很小的那种。”

    “不过，我的师父和同门师伯、师兄弟们都待我极好，而我呢，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在半年前的庆鄞会武上还拿到了冠军——这可是几十年来第一个非庆鄞州六大门派弟子的冠军啊！”

    话语中似乎有笑意，但是却布满着苦味。

    李笑彤望着林白衣无神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师父和同门应该是很骄傲的吧？”

    林白衣连连摇头道：“当然了，那时我是他们的骄傲，但是……也只是那时了……”

    林白衣浑身一颤，一滴水渐渐盈满眼眶，不断张合着嘴，却哭不出半点声音。

    一滴泪水缓缓流过林白衣的脸颊，涌入口中，苦得人肝肠寸断。

    ……

    林白衣一言不发拿起酒坛，一扬脖子就是一阵鲸吞海饮，汗水和着酒水涌入口中。

    直到那一坛酒涓滴不剩，他才抱着酒坛慢慢坐倒船沿，望着远方的江天一色，脖子一凉，竟然在深秋时节下起雪来。

    河水湍急，忽然船身一阵猛烈的震动，好象是在河中撞到了什么巨大的东西，天上的雪也不再是斜风细雪，天上阴云翻滚，电闪雷鸣，那大雪如鹅毛般倾泻下来。

    这河水正深之处，应该不会有礁石，又是顺流而下，竟然撞上如此巨大的物体，实属异常。

    突然船舱中跑出一个黄色身影，急忙向林白衣跑来。但船身紧接着又是一歪，那人紧紧拉住船梆，惟恐顺势掉进河中，船体连续晃动，河水泼将进来，林白衣喝了一嘴的黄泥汤子。

    林白衣已经喝了不少酒，这时候头晕脑涨，被河水一泼，清醒了一些，赶紧把灌到嘴里的河水吐出来，说不出的恶心反胃。

    船好象被河中的什么事物挡住，河水虽然湍急，这船却硬是开出不去。却见那来人抱着船上的缆绳，却一点一点向林白衣方向靠近，由于风雪实在是太大，林白衣并不能看清这人的面貌。

    在一阵阵剧烈的摇晃之下，这条船可能随时会翻，突然船身猛地一跳，林白衣随之重重砸在栏杆上，险些将栏杆砸裂，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这时林白衣看见眼前伸来一只手，忙伸手抓住，，向桅杆处爬行，心头却微微一怔——这是一只女人的手，只有女人的手才这般细腻光滑。

    但是，林白衣思绪未定，船身又是一摇，林白衣重伤未愈，手上无力，竟没有抓紧那支手。

    林白衣没有抓住，显然是在那人的意料之中，骤然发力的纤手将羸弱不堪的林白衣一把拉回了舱门内。

    天上的雪逐渐小了，浪也渐渐缓了。一时居然又回到风平浪静，船上众人死里逃生，一个个脸色刷白，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白衣扶着舱门直身而起，救人的影儿也默默站了起来，林白衣欲前行，却不料右腿一麻，而他的左腿根本无法支撑，几乎要跌倒。

    影儿连忙搀扶，林白衣却躲开了前者的双手，径直直接坐在地板上。

    “影儿姑娘，多谢了，不过我还是坐着舒服一些。”林白衣回头道谢着，看着风雪后起晴的天色，倒是想起前世的一首词来：

    “金陵城上西楼，倚清秋。万里夕阳垂地，大江流。

    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