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距离(一) (第2/2页)
你老是不动脑筋,经常说些没水平的话。”
“我保证以后不贪吃,行不?”
“怎么个保证法?我又不可能老是盯着你。”
“如果被你发现一次,PTM的股份扣十个点,行不?”
简越很无语:“大小姐啊,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低级的招数?如果你想让我讲也行,回答我一个问题——前年12月,谁扔掉了我的瑞士狗rou干?”
安德丽娅弱弱地说:“狗是人类的朋友,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它们?”
简越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狗,你们是把自己对宠物的感情和道德观念强行加到别人身上。在我的心目中,吃狗rou和吃猪牛羊rou没有本质的不同。我问这件事,不是想追究谁扔掉了狗rou干,而是想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进过我在康德中心的二号办公室?”
安德丽娅沉默半晌,轻声道:“波尔,我担心你不高兴,一直不敢说。我们很早就知道你未来的重心是机械和农业,这两个领域恰好是迈奥两家关系圈擅长的,所以一直认为我们的关系不会变淡。谁知UDO刚上市,你就开始筹划和MMI分家,还跟主要股东都谈过。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我伯父明显有些急了。接着11月,你拒绝了格奥伯伯推荐的人选,将优立得农业的首席技术官给了福斯曼教授,家里彻底坐不住了。”
“继续。”
“迈奥两家根基浅,如果失去你的信任,在MUZE内部的竞争中将会处于不利的地位。长辈们很急,想尽快弄清楚你的真实想法,因为当时你已有离开德国的打算。他们知道我有出入二号办公室的权限,再三恳求,让我带波尔过去看看。我一时心软,答应了。这件事之后,我难过了很长时间,你把我当至亲看待,什么都不防我,我却做这样的事。”
简越暗叹,贪婪果然是人的本性,迈耶巴哈家族和奥恩沃尔德家族得到了这么多,居然仍不肯满足。幸好没有提前去美国,不然又有一段珍贵的回忆被揠苗助长摧毁。想了想,“按照我对波尔的了解,他在关键事务上很有主见,从不喜欢听长辈摆布,为什么会同意?”
安德丽娅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天才,又早熟,他不是,他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小青年,虽然不喜欢听父母的安排,但架不住女朋友的哀求。”
简越一愣,“波尔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安德丽娅说:“99年5月,丹麦人,叫娜雅-阿拉森,叔叔托比艾斯-阿拉森是伊珀赫勒丹麦公司总裁。娜雅和波尔分分合合,但一直没断。”
简越隐隐觉得不妙,因为前世波尔的女朋友就是娜雅-阿拉森,两人折腾了十几年还是没有散掉,100%有孩子。换句话说,他和简月结婚,不是害了一个人,而是害了两个人,安德丽娅和波尔结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怎么了?”
简越回过神来,“没什么,后来呢?”
安德丽娅说:“没有后来,你没有任何反应,去年开年之后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又埋头读书,于是大家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齐克肯定发现了不对,我后来每次去二号办公室,陶贝那个木头总在门口转悠,害得我找普通资料都得小心翼翼的,免得他们误会。你离开德国后,齐克就不让我进去了。你能原谅我吗?”
简越说:“你16岁之前做过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不过这种类型的事情性质非常严重,下不为例。如果你摆不正自己的立场,将会丧失超然地位,沦为棋子,民族之间的隔阂在有需要的时候会被放大。”
安德丽娅重重地点头,“明白,我保证不再犯。我知道在很多德国人的眼中,我不是德国人,只是在德国长大的荷兰人,我妈是荷兰人,我爸到现在还是荷兰籍。只是——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格奥伯伯他们要趟浑水?”
简越蹙眉道:“你又习惯性地打探情报,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将来能成为我的妻子,也无法利用这些情报获得足够的利益和权限,反而会背上心理负担和给自己带来危险。”
安德丽娅沉默片刻,断然道:“我还是想知道,我不是你,从来都不喜欢做鸵鸟,有心理准备。”
简越叹道:“行,如果我再躲躲藏藏的,你的疑心病会更重。这事说来话长,跟两次世界大战和德国20年代的通货膨胀有关。奥恩沃尔德家族的确是德意志裔,这个不假,但格奥的爷爷阿尔曼德,也就是波尔的曾祖是在荷兰代尔夫特长大的。纳粹上台后,他回到杜伊斯堡成家立业,生了格奥的父亲尼克拉斯。长话短说,格奥在荷兰和丹麦都有血亲,而且在三代之内。你爸认识你妈、加入荷兰籍、坐牢都跟格奥有些关系,他一直呆在荷兰,不是和你爸有很深的友情,而是内疚。或者说,不敢面对你伯父。如果你做足了功课,应该知道他曾经因为期货差点倾家荡产。”
“你的意思是说,他人品很差,赌性很大,喜欢见风使舵和推脱责任,对不?”
简越说:“格奥的人品一般般,但也不是特差;赌性的确不小,但输得只剩下裤子纯属偶然;见风使舵主要是投机,投机和投资的界限向来不明晰,跟人品没有多大关系。”
“推脱责任呢?”
“你爸不肯说细节,我也调查不到,现在基本可以认定你爸也有过错。荷兰是什么地方不用我多说,你这些年苦学荷兰语,肯定了解不少。”
“你既然知道格奥人品差,为什么还要用他?”
简越平静地答道:“因为他有才又有关系,只要能为我所用,何必拘泥于道德。弗里兹的人品也不是特好,但我照样和他相处愉快,原因相同。知道不,你和柯塞尔家族99年之前也是我的工具。”
安德丽娅一愣之后怒道:“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无所不用其极,不仅爱钱,而且爱权,居然连爱情和亲情都要利用。”
简越淡淡地说:“如果不爱钱,我就不会去做生意。如果不爱权,我就不会冒大风险去弄康德会和榈利涯。如果不是想破局,我就不会加入柯塞尔家族,一种交换罢了,格罗是生意人,我也是。如果我是一个死板的人,就不可能以一个未成年华人留学生的身份,在欧洲的土地上压得一些老牌势力喘不过气来。不过在我眼中,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前人制造的人文概念,我只看到力量和自由——纯粹的力量和最大限度的自由。或者说,我追求的是真正的选择权,而不是强加给我的规则。你不要看书看傻了,那些所谓的心灵鸡汤,大部分是蒙人的,比如做鸵鸟。我一直认为,完全脱离科学的人文道德观念跟真理不沾边,用不着放在心上。”
安德丽娅嘟哝道:“又是一套一套的,无论如何,你利用爱情总是不对。”
简越笑道:“你不知道是心理承受能力强还是缺根筋,爱情这事最好解释了——我有心理阴影,又年轻,不急。从科学角度来讲,爱情只不过是化学反应。你是个小女孩,谈什么爱情,我不是恋童癖。抛开人文因素,喂,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安德丽娅的声音远远传来:“饿了,没心思听你布道。告诉你,姑奶奶我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你想轻易弄走我,是典型的做梦啊——”
简越望着背影发了一阵呆,是在做梦吗?不是,相反他清醒了,已下定决心从前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接受新的身份。这是最艰难的解脱,但的确需要解脱,否则就是治标不治本……
“咳咳!”附近有人咳嗽了两声。他转头一瞅,一辆英菲尼迪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驶了过来,后排的人他认识,想忘都忘不了——是重新杀回立福农业的乔福。另一个人更无法视而不见,是苹宇投资财务副总兼澄宇农技财务副总邢——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