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稻草 (第2/2页)
扯甚深。一旦出事,主要在科学界和教育界活动的柯塞尔家族没有多少抗力。 亲情的温暖被迫减弱,简越的精神重新出现了一些问题,幸好有安德丽娅、格尔达和荣格-阿施沃夫等可以公开交往的支点,才没有恶化。即便自毁倾向有些严重,他仍有理智,提前留了很多后手。97年4月ZAF成立后,他就很少参与MUZE的具体运营;98年2月扎赫成立后,主要时间放在读书上;99年股权分配完成后,他当以前的小动作没做过,2000年底更是用放弃欧洲事业群全部的权益来保全自己的小命。 一连串的cao作理论上很完美,见招拆招,很少有人会去为难一个无权无钱又在读书的孩子,这个孩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为难的。可惜简东阳不停地添乱,将简越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应对方案扯得七零八落,甚至连他的后路都断掉了。准确地说,是准备让简越只有一条后路——乖乖地退回中国,退回伯父的羽翼下。可怜简越前面要跟一帮想让他入籍的德国人斗,后面要跟一帮想让他保留国籍的中国人斗,中间要跟形形色色身份不明的特工斗,过得很辛苦。 简东阳做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端掉简越在国内的庇护所,同时消除立宇集团对云越集团的威胁。以农业和服务业为主的立宇系的雇员总量远远超过阳辉系,内部复杂,人多势众,而且已形成稳定的利益共同体。范立宇不是弟弟范立兴,更不是父亲范林根,很早就明白——即便无法成为控股股东,他仍会是立宇集团董事长和大股东,因为公司以他的名字为名。相比之下,伽云集团是音译,海韵集团是凑巧,世丰集团没有正式注册,群辉电气是继子。 简东阳利用不明确的股权体系步步进逼,逼迫范立宇自保。外有强敌,内有对立宇集团知根知底的强大卧底,范立宇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让立宇控股不上市。立宇控股上市后,以前舒舒服服的范立宇为保住心血,不得不到处求援,连外公骆建安的旧部也不放过。大量漂白的黑社会成员加入立宇集团的后果显而易见——立顺安从一家正规的物业管理公司慢慢演变成黑社会组织,连带着立宇娱乐也变了味道。范立宇成天跟三教九流的人相处,加上与老谋深算的岳父走得近,慢慢被污染了,心力交瘁。 不得不说,简东阳精通心理战,也许是无师自通。范立宇虽聪明,但因为成长经历,有明显的心理弱点——渴望自由,不喜欢受控制,如果被人逼得太凶,容易出现焦虑性障碍,进而做出错误的决定。简越在平寺的时候,和范立宇相处愉快,因为他知道范立宇的心理需求。 简东阳做的第二个大动作是印尼事件。简越并不想事情闹得很大,只是打个擦边球,赚点钱,同时练一下兵,因为他的确需要武力。可是简东阳也打擦边球,而且打歪了,华夏军方被迫卷入,引发连锁反应,最后事情闹大发了——印尼总统府竟然被人端了!直接后果是,大国都加强了对重要机关的安保,并开始向MUZE和沃林集团渗透。也许简东阳的原始目的很单纯,只是想为印尼的华人做点事;也许是为了坑沃林集团——团结工会是东欧剧变的先锋,崇拜伟大领袖的洋葱头不可能喜欢他们,自然也不会喜欢与团结工会渊源甚深的沃林工会和沃林集团。不管怎样,他的小动作直接伤到了侄儿,简越被迫一步步放弃对沃林集团的控制,最后归于零,前功尽弃。如果不是在沃林财团还有朋友和一帮感恩的前下属,他到波兰都无法自由活动,更不要说去辽阔的东欧看看。
简东阳做的第三个大动作是釜底抽薪,L50泄密案只是釜底抽薪的一个缩影。海狼计划的主要目的很简单,就是挖洞,以方便简越以后做生意和万一出大事有躲的地方。简东阳并不认同这个计划,利用身份之便不停地往里面掺沙子。年初UDO发起攻势时,云越集团的年营收已超过80亿美元,加上谨辉集团等关联企业和关系户的资源,搞搞小动作轻而易举。至于间接伤害,也许简东阳从没考虑过,因为他崇拜的人豪气漫天,向来不屑于考虑什么间接伤害之类的“小”利益。 简越的四大原始计划,“深挖洞”半失败——海狼计划一团糟;“广积粮”失败——为善后,他被迫放弃绝大部分的海外战果,以稳定后院;“高筑墙”失败——老人不安稳,新人没有几个信得过,连嫡系中的嫡系Y组都被渗透了;“缓称王”失败——MUZE和沃林财团迅速崛起,成为耀眼的新兴势力,但他无法动用其力量,也不敢。 简东阳的思路似乎很简单——将危险扼杀在襁褓中,如果危险分子跟自己有关系,就将其收回控制,以免伤及自身。 不用想,海韵集团暗流涌动,肯定跟阳辉系及关联势力的渗透有关,不过这个集团的组织架构简单,又以工厂为主,与阳辉系交集少,简东阳玩不出多少花招;也许懒得花大精力,因为五金不是战略行业,海韵集团与云越集团和谨辉集团相比是个小不点,连群辉电气都比它大。 简越看在两世亲情和养育之恩的面子上一忍再忍,准备让时间化解双方的恩怨。孰料简东阳得寸进尺,竟然将管家拉进来了,铁了心要将他纳入高层视线中。管家不是普通老虎,而是底蕴深厚人脉广泛的开国势力,远非后起的安家可比,简越想打败他们并全身而退,至少需要十年,官本位国家不是说说。 …… “老简啊老简,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利用的!你忘了每个人都有忌讳,你犯了我的忌讳,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座传来小青年的自言自语,邹浩轩刚要接口,突然听到轻微的鼾声,忍不住摇头,加大油门。皇冠提速,GL8忙跟上。吉洛离平寺只有70公里出头,又是高速公路,40分钟便到了收费站。邹浩轩是Y组最了解简越的人,没敢耍花招,出收费站后直奔迎风工业园。 今天是2001年8月17日,周五。皇冠进入镇区,沿着镇西路一路往南。与七年前相比,现在的平寺明显繁华了许多,沿街店铺鳞次栉比,只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别扭。简越静静地看着窗外,脸上古井不波。 邹浩轩开的皇冠是通捷物流的公务车,常来迎风工业园,保安都认识,加上开车的是副总本人,没有盘查,直接放行。——也许茅军轩交代过,毕竟平寺不大,通捷物流总部在这里,消息传得快。 行政楼到了,简越开门下车,旁若无人地往入口走。他身高体壮,又跟简东阳长得有些像,沿途的人群纷纷面露异色,有些记得他的老人还打招呼。他视若无睹,一声不吭地爬楼梯,邹浩轩硬着头皮跟上。 总裁办公室在五楼西边,中间要穿过长长的走廊。简越旁若无人地走过,然后开始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简东阳的声音。简越推门进屋,眯了一下眼睛——办公室里不仅有韦鸣辉、贝卫红、简东明、袁枫婷、简宁英等五位熟人,还有两位熟悉的陌生人——简郁骏和简月,坐在小会客厅的沙发上围着茶几聊天。 “你回来怎么不给我电话,路上顺利不?”简东明问。 简越恍若未闻,搬了一把椅子,在简东阳附近放下,盯着他打量了一阵,淡淡地说:“投降或毁灭,你自己选。” 小青年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晴天霹雳,听众都色变。刚进门的邹浩轩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这哪是什么找茬,而是最后通牒!一个不好,亲人之间就要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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