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根源 (第2/2页)
这哥俩真有意思,明明是朋友,偏要互相诋毁。懒得继续,问起海韵集团和澄溪尤家的近况。宋高胜知道事关重大,没有插科打诨,边开便说,事无巨细。 简越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两位白人保镖更是一声不吭,竖起耳朵听着。来之前,他们就知道海韵集团本质上是小老板的嫡系,尤海成是亲信中的亲信,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 岩田和吉洛是邻居,镇区相距只有八公里,双向六车道,中午的路况非常好,即便宋高胜刻意降低车速,GL8仍只花了12分钟便到了海韵贸易办公楼。简越再三交代不要迎接,尤海成和骆晓韵也没见外,在董事长办公室候着。 一阵寒暄之后,宋高胜、迪克斯和克鲁伊斯在秘书的带领下去贵宾休息厅休息。门刚关上,小会议室里走出一个人。简越转头一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以游泳式短发短须儒雅知识分子形象示人的邹浩轩理着光头,脸上伤痕累累,高挺的鼻梁有些变形,似乎被人海扁了一顿。 “你真是个灾星!”邹浩轩先开口了:“你想见大螃蟹,他中枪了;你想见我,我被人砍了。” 简越立刻反驳:“你这是车祸好不,我叫你不要在驾驶台上放太多的东西,你不听。你这种开车习惯,迟早会出车祸,活该!” 听众都笑,邹浩轩摸摸脑袋,叹道:“幸好零件没少,不然代价太高了。” “紫青说要和你离婚,天天对着一个丑八怪严重影响情绪。”骆晓韵说。 邹浩轩笑道:“你还好意思挤兑我,瞧你,老成什么样了,你和海成走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他妈。” “呸呸!”骆晓韵愠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再怎么老也不会比她还老。” 邹浩轩无动于衷,“你们走在一起比比看!” 骆晓韵语塞,随即嘀咕道:“一个老太婆,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隔三差五做美容,图惹人笑话!” “你怎么说话的?”尤海成有些不悦:“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妈,有你这样说婆婆的吗!她今年才51,怎么变成老太婆了?” 骆晓韵毫不示弱:“她大孙子都五岁了,不是老太婆是什么?你走到街上瞧瞧,有几个像她这样的?哼,钱来得容易,花着不心疼。我累死累活,都是因为你管不住家里人。瞧瞧你弟弟,整天游手好闲。meimei更搞笑,在娘家吃,娘家住。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居然整天要老婆做恶人!” 尤海成大口地喘着粗气,骆晓韵仿佛没看到,自顾自地继续:“就算是小越,也有老娘向着。你倒好,老爹胳膊肘往外拐,老娘往外拐……” “算了算了,”邹浩轩赶忙打圆场:“晓韵啊,家事以后再讲,小越的时间很紧。”
骆晓韵厉声道:“我知道他时间很紧,可这不是纯粹的家事,他也有责任。我不是余维家和柯丽云,对做富豪不感兴趣!” 晓韵同志今天火气很大,不过说的是事实,简越没有介意:“海成,你家怎么会乱成这样?” 尤海成沉默一阵,苦涩道:“我不是亲生的。” 听众都惊呆了,包括简越。前世尤海成从未说过身世,与父母关系也不错,加上像父亲尤丰果,从没有人怀疑是养子。 “不可能!”骆晓韵说:“你看你爸,你眉毛、鼻子、脸型,都像他。就算不是你妈亲生的,也是你爸亲生的,现在不是糊弄人的时候!” 尤海成苦笑:“真不是,如果你看到我亲生父亲,会发现我更像他,某些方面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从小到大,我爸妈一直把我当亲生子女看待,从没说过我是抱养的,甚至连我弟弟meimei都不知道。就算到现在,尤家绝大部分人仍以为我是我爸妈婚前生的。” 骆晓韵张口结舌,简越接上:“你生父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尤海成说:“97年8月,海韵集团成立,有记者采访,我上了电视和报纸。阳历98年1月16号,我从县里参加会议回来,一个跟我长得有些像的人堵住我,自称姓苗,文青县高梅乡人,是我亲哥,说我在两个月的时候被人抱走了,家人苦寻未果,去年8月看到报纸,又多方查证,才过来相认。” “还有呢?”邹浩轩问。 尤海成说:“年代久远,自称我哥的人也说不清楚。我没当回事,认为是有人故意套近乎,毕竟当时我有过亿的资产,是句江小有名气的富豪。回家吃饭的时候随口跟我妈提起,谁知我妈居然说——你的确不是我们亲生的,不过我们在飞霞岛捡到你的时候,等了一天,没人过来找。装你的是个小篮子,里面什么文件都没有,我们觉得有四个月左右,而不是两个月。我跟你爸说,嘿,这个孩子跟你好像啊,要不我们抱回去养着?就这样你到了澄溪。尤家有些排外,我们怕村里歧视你,故意含糊其词。苗家抛弃你的原因十有八九是认为你有先天性心脏病,菩萨保佑,你长大后什么事都没有,能吃能睡能跑能跳。” “苗家那边怎么说?”骆晓韵问。 尤海成说:“苗家一口咬定我是被人抱走的,小时候根本没有先天性心脏病,我爸妈肯收养我是因为生不出孩子。他们做了很多功课,我妈婚后的头两年确实没怀孕,第四年才生了我meimei。” “可是这跟你家里一团糟没有直接关联。”简越说。 尤海成叹道:“苗家不肯放弃,亲子鉴定表明,我确实是他们家的孩子。我爸妈从没想过现在会出这么多事,没有留证据,再说70年代落后,又乱糟糟的,想留证据都很困难。两边现在是拉锯战,一边说我是被偷走的,尤家可能就是偷孩子的人;另一边说我是弃婴,苗家无耻。一边是生恩,一边是养恩,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简越略一皱眉,“你真是没事找事,晓韵说你没有魄力,现在看来是真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跟骆家有关,对不?” 尤海成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骆晓韵很不耐烦:“我爸可没你这么磨叽,句江这么多有钱人,就你活得最累。你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认不认、给不给钱都是你的一句话,以后不要老拿我当挡箭牌,容易让人认为没担当,有时候我真觉得我是你的保姆。” 尤海成做了个鬼脸,“你本来就是我的保姆,小越,海韵集团以后怎么办?” 简越说:“海韵集团我要控股51%,剩下的你们和管理层、主力工程师分,齐悦电器我给你们10%,算是补偿。你和晓韵的性格做不了头,勉强为之会很累。” 尤海成如释重负,笑道:“我一直等你这句话,替你扛了这么多年的大旗,累得慌。行,我听你安排。” 简越蹙眉道:“我怎么觉得你跟我老娘某些方面很像,估计你们来往密切。” 听众都笑,骆晓韵说:“被你猜对了,阿成和你妈关系很好,经常去玉雪饭店吃饭。你和浩轩好久不见,先聊聊。如果你们觉得不安全,可以出去走走。” “一起下去吧。”邹浩轩说:“这间办公室我真没什么信心,小越回来肯定有人知道。” “行!”骆晓韵很干脆,领头向外走。四人在停车场分开,尤海成夫妻去工业园拿资料,邹浩轩则开着一辆皇冠带简越出去兜风,最终目的地是通捷物流吉洛分拨中心。 走了一阵,简越发现方向不对,很纳闷:“我们去哪?” 邹浩轩说:“我在吉洛的公寓,里面有一些你马上用得到的玩意,现在的海韵集团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尤海成和骆晓韵真正烦的不是苗家、尤家和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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