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第2/2页)
鸣知道公司昨天起就不允许他们这帮病号在公司里就餐,也晓得懒散惯了的他除了喜欢睡觉,没别的奢望,此时他一定没吃晚饭,就为他要了一大杯豆浆和几块蛋糕、面包。张琳要了杯牛奶,吴鸣自个要了支珠江啤酒,称了两块钱盐水花生,三人就边吃边聊着,尽量不往使刘玉华伤心的地方谈话。偶尔遇见公司的同事路过,他们点头笑笑或唤他们进来坐坐,但大都是笑着借故拒绝而去,怕传染上可怕的“大三阳”。 三人在豆浆店坐了个把钟头,张琳买单后与吴鸣同送刘玉华到公司大门口,向他道了声晚安后,便往出租屋走去。路上张琳紧紧地挽着吴鸣的手臂,似乎还没从刘玉华的阴影中走出:“人活着有时真的不容易,什么白血病、艾滋病、癌症总是离我们的生活那么近,记得去年你带他到南区玩,见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是那么的健康、开朗、活泼、快乐,一年时间不到竟变成了这么个样子,看上去怪可怜的。” “也许,这就是报应,谁让他去外面糊乱来呢?”吴鸣抽出手搭在张琳的肩上,她头渐渐靠到了吴鸣的胸前,一只手搂在吴鸣的腰上,搂得紧紧的,似怕吴鸣随时会消失。吴鸣继续说:“你是不是害怕了?‘大三阳’其实还可医治,只是时间长点,这种血液里的病毒,要想得到完全的改善,三分靠药,七分靠养,我倒担心他回到韶关乡下,条件不好引起肝腹水那就无药可治了呢。” “唉,这也许就是命,象有人说的一样,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钱,什么都可以有,但不能有病。只希望他早日康复,可惜我们这时帮不上他什么忙,如果那笔钱没带回去,借他几千块钱回去养病,那一定会很快康复。”张琳在吴鸣怀里喃喃道。 吴鸣听后笑了笑:“多愁善感,我身上已无分文,钱包也空了,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够不够这个星期我们的早餐和我的烟钱?”张琳似乎回到现实:“钱怎么用得这么快,你发工资才不到十天,我来时带了六百块钱,这时还有三十几块钱了。”张琳没有告诉吴鸣她给了萧红英四百块钱的事,只是告诉丈夫:如果我朋友打你手机,一定要告诉她。 “没事,星期天到阿强那去,借几百块钱就行了,这个月房租交了,其他也就没什么大开支。”吴鸣说得很轻松,匆地想起了昨天到测量油库的大小油罐剩油量,朝人行道前后看了一眼,见没有人便说:“油库剩油量不多,这几天就可能要来油了,他好歹也要给我五百块钱。只是他总不按签字上的来做,我真想不通。”
“你那方面的事我不管,只希望小心行事,别被人卖了还帮他们数钞票。”张琳很担心吴鸣的事,知道事关梁峰等人,就有点忧心忡忡:“我这次出门,王国平在家与爸爸聊天,知道我到樱花来上班,要我带个口信,说王彩明下岗快半年,如果方便的话就把他也介绍到樱花来上班,他和他老婆两人在菜市场做小贩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很希望出来打工。” “内地企业不景气,谁又不是不知道,陶建平说了很多次想出来,我后来都怕接他家的电话,王彩明这人性格很内向,我小时候和他是邻居有十来年时间,从小学到初中毕业,独生子一个,念到初中就到父亲的单位去上班,后转成正式工人。他父母是广东惠州人,六十年代大饥荒,三代单传的父亲带着他母亲逃难来到我们江西,之后便定居下来生儿育女,他父亲是位思想保守的人,想要两个儿子,那知第一胎生了王彩明以后,接下来四个都是丫头,当时还想再生,却碰上了计划生育工作的开始,所以王彩明这代又成了单传。” “他是不怎么爱说话,记得我们上次回去在大街上遇见他,当晚他到我们家坐到十一点多,说了十几句话我记得你应承了带他出来打工,他才满意而回。做人难,难做人,能帮他一把就帮一把,你和梁峰及台干有那层关系,介绍一个人进公司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便还是你初中的同学?”张琳说。 “说得轻巧,他的专业和我一样,只会cao作煤炉,如果进樱花来让他到生产线上去做事,那还不如不叫他出来,每月八百块钱累死累活的又有什么意思呢?”吴鸣说到这,想起夏世荣请了长假出去找工作,很有可能会炒樱花公司的鱿鱼,便联想到:“每年这个时候是找工的黄金时间,夏世荣如果离开公司,那我就有办法让王彩明进公司上班,接替他的工作,工资高,人也轻松。我这个介绍人也会觉得体面些。”吴鸣考虑得太多,担心事儿不少。 “没想到你这么爱面子,其实我觉得他出来有份工作就很不错,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好歹你看着办就是。” “行了,我一定想办法把他搞进来,不过我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接我们的宝贝出来上幼儿园,让我们一家人相处得更好。”吴鸣说完,张琳将他搂得更紧,心里涌起一阵阵甜蜜,似看见吴恬正在前面蹒跚地小跑。 张琳说:“是该把她接过来,mama眼睛不好使,爸爸腰又痛得厉害,上次一别,她似乎变得弱智了许多,两岁时教他的许多儿歌和唐诗一首都背不出来了,性格也变得古怪起来,真令人担忧。” “上次我们回去,事先打了电话,我刚一下车,见她撑把雨伞站在雨天的台阶上,那一刹那我真的泪水涌出冲上前去抱紧她,我说过:爸爸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所以我总在为这句话努力,我让你来公司上班的目的也正是此因。孩子出来要考虑居住条件和选定幼儿园,我到天天幼儿园看过,跟爱德城相比着得太远,爱德城幼儿园每月两百二比天天幼儿园贵四十块钱,我决定她来就让她上爱德城幼儿园。至于居住条件,前几天听赵云说,袁芬在爱德城D栋404住的那套合租的人要搬走,我到时找袁芬谈谈,我只是担心房租太贵。”吴鸣把他的想法全盘托出。说到这,还在想着抱紧女儿的感觉,鼻子酸酸的,眼框似有液体要流出,忙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收回了那些液体。 张琳很了解她的丈夫,知道他多愁善感,便再搂紧点吴鸣的腰,语气十分缓和道:“既然这么想了,就这么去做,我们大人节约点,也不能苦了孩子。过去的都已成过去,老记在心里也不好受,何不想点开心的事呢?早点回去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去开锅炉呢。”张琳说完,加快脚步,催得吴鸣有点小跑的感谢觉,走了一百多米远,吴鸣有点气喘,脑子里也就没再想那些事情,只觉得妻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拥有这样一位贤妻,比拥有百万英磅还更可贵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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