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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同路而行了,这就好,她不会再让什么力量把他俩分开。
她还没走到宿舍,就被一个急匆匆赶来的人给截住了。她看了一眼这个截住她的人,是跑得满头大汗的春芬。
春芬平素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学习起来别说一目十行,十目一行也差不多,往往捧着书在那里看半天也看不出这所以然,那种节奏每每让齐云暗自跳脚。可今天看她跑得一脸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齐云急忙拉住她,问她怎么了。春芬弯下腰喘着粗气,拉着齐云的手哆嗦着,眼泪一下子冲出了眼眶。
“老师,春生……春生……他发了好几天高烧了,说胡话……怕是要被无常小鬼勾走了……”
齐云这才想起春生已经几天都没来上课了,不过是因为春生和母亲两人居住,母亲又体弱多病,春生一贯要承担较一般同学繁重得多的家务劳动,齐云虽说感到无奈,可也早就习惯了如此,也没有太过在意,谁想到春生居然是生了重病。
村里人亲属关系复杂,算起来春芬和春生还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亲戚,两人同属春字辈,春芬年纪较大,算是jiejie,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两个孩子比较投缘,平时在班里都不是爱说话的主儿,凑到一块却能叽叽咕咕老半天。齐云深知这里的乡村医疗条件颇差,若真是高烧几天说胡话,说是一只脚站在鬼门关上并不夸张,也难怪春芬急成这样。
“那……我和你一起到春生家去看看?”
说实话,遇到这种事情齐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是医生,不过做老师的,去表示一下关怀,为学生鼓鼓劲儿倒也是份内之事。而且齐云现在在这群乡村学生心目中的地位之高,说是半个观音菩萨下凡也差不多,她若去了,春生心里有了寄托,病情略为宽解也未可知。
一路上春芬边领着齐云走,边喘着粗气向齐云讲解最近春生家的情况。自从上次春生妈领着老黄大闹课堂事件之后,齐云去找过村长,硬劝得村长将上级拨的扶贫款给春生家拨了一份。可是以春生家的贫穷,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少得可怜的一笔扶贫款扔进去,能能听到咚地一声就算不错,连水花都不溅起几朵,就消失无踪了。再加上春生家最主要的问题是缺乏劳动力,扶贫款救得了一时,救不了长久。再说村里的各家,春生家穷,谁家又不穷?村长对春生家不是不同情的,可是扶贫款数目有限,也只好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前几天听说春生妈又赶着她家唯一还能称之为财产的黄牛要送到邻村的屠户家里去,说要把老黄杀了卖rou。春生和老黄素来感情深厚,哭倒在地上,跪着求他妈不要杀老黄。春生妈不哭也不闹,只静静的,用寒得恻人的口气告诉春生:不卖了老黄,你就不能再上学。春生点了点头,答应不再上学,从第二天开始,放牛。
“你是说他原本就打算好了辍学了吗?可是他并没有跟我说。”齐云惊奇地问。
春芬边走边答:“他哪里好意思跟你说?再说春生心里可想读书哩!他不愿意说,可能也是觉得只要不跟你说了死话,就还有回头的机会。将来哪天再到学校去,你还能同意他进教室上课。”
“我当然同意他进教室上课。”齐云急忙表态。
两人说着,就看到了春生家那孔仅被几根树枝撑着的岌岌可危的窑洞,春芬领着齐云直冲进门,齐云看到春生妈正木然地靠坐在窑洞破旧的门口,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跟她打了声招呼,春生妈却像没有看到她俩,连眼珠都没有轮上一轮。
齐云来不及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就向她记忆中床的位置摸过去,齐云边摸索边大声问:“春生,你还好吗?”
回答她的是春生哼了一声,虽然这一声是如此微弱,可齐云总算确定春生还能说话,她的心放下了一半。
齐云说:“春生,你别着急,上学的事老师慢慢和你家里商量。”
说话间齐云已走到了春生的床前。春生躺在床上瘦弱得如风中一片树叶,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睛里是迷乱的泪光织成的薄曦。
春生瞪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齐云,说:“牛是自己摔下崖去的。”
什么?齐云像突然撞进浓雾之中,无比迷惘,她再将耳朵往春生地方向凑了凑,又听见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牛是自己摔下崖去的。”
春萍在一旁忙着解释:“老师,春生说的牛是老黄,他说老黄是自己掉下崖的。”
“老黄?老黄掉下崖了?……”齐云无意识地喃喃着这句话。却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一天,她独自一人到村口的平地上去,去抓“逃课”放牛的春生。那天老黄在“听”了齐云要求春生立即跟她去上课的一番义正言辞的话之后,“哞”地叫了一声,便自己转回头默默地向家走回去。齐云想到老黄望着春生的极其温顺爱怜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心头蓦然一阵抽痛。
躺在床上的春生眼里慢慢溢满了泪水,像春堤里的江水,一点一点上涨,终于盛不住,沿着脸流下来,流成弯弯曲曲的小河。
春生全身抽搐,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径喊:“老黄!老黄!老黄呀……”
春生妈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这间昏暗的屋子,静静地立在齐云她们身后,像一尊石雕,连一丝叹气也没有。
春生妈开了口,声音是枯稿但却坚定的,也像千年的顽石:
“瓜娃子,你哭啥?老黄掉下崖正是好事,它不掉下去,我也要把他送到临村去宰,卖牛rou好送你上学……老黄懂事,自己跳了崖,省得我去找人宰牛的一笔钱……”
齐云听到春生妈的语调和所说的内容无不让人惊栗,连忙将手搭在春生额头上,在那里轻轻柔柔地抚摸着,齐云说:“春生,你先要好好养病,别的事情都再说。”
可是这种温柔的抚慰丝毫也起不了作用,春生的灵魂好像正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又开始一声接一声凄厉地嚎:
“老黄!老黄呀……”
春生妈“嗤”地一笑,声音中充满着呛辣的讽刺:
“瓜娃,你要再哭,就要找老黄去了。剩我一个人活着,也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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