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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4/4页)
绝对是当之无愧地最适合陪他携手走过的人!一想到这个,他就既感到愧疚,又无比欣慰。 “喂,你这里有茶没有?我要喝水!走了一路都快渴死了……奇怪,你说了一路话,竟然不渴?” 齐云自己从陈旧的碗橱里摸出了茶叶罐,放在耳边摇了摇发现“有货”,打开一看是今年新下的茉莉花茶,虽然廉价,但细碎的香气逼人,让人心生欢喜。 “茉莉花茶,好香啊!”齐云贪婪地吸了一下鼻子。回家这两天,我妈光忙着给我炖各种十全大补汤了,连茶也没好好地喝上一杯……” 陆忧笑着说:“是最便宜的茉莉花茶,我买来为了晚间提神看书的。” 齐云说:“这已经够好了,我在山里喝的都是土制的砖茶,因为水的味道很怪,加些茶叶末子是为了掩盖水味。” 陆忧点点头,了然于心。在他的老家,mama也是在水里加些土制的砖茶末子给他喝,也是为了掩盖水的一股怪味。他看着齐云发怔,恍然觉得齐云的形象与他久未谋面的母亲形象有些重叠,他在齐云身上看到了一种温存的熟悉的直抵人生本质的东西。 因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陆忧赶紧背过身,拎着屋里的一个铁皮炉子向院里走去,边走边说: “炉子灭了。你要喝茶的话我得先升炉子给你烧水。” 齐云蹦蹦跳跳地跟过来,“要不要我帮忙?” “你?”陆忧哑然失笑,“就算你真会升这种土炉子,我也没这样待客的道理。你还是坐在屋子里等着品茶吧。对了,桌上是我的电脑,你可以听听音乐。” “你说谁不会生土炉子呐?”齐云气呼呼地搡了陆忧一把,“你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给瞧扁了!你说我不会生,我还就偏要生了,让你心服口服!” 陆忧一向拗不过齐云,只得眼看着齐云冲进院里,用依然玉指纤纤的双手把炉子引起火来,开始时是塞进去一把木头,点燃木材时的烟气冲起来,呛得齐云一阵咳嗽,陆忧有点心疼,刚伸手帮忙,齐云毫不犹豫地打了一把他的手。齐云面对烟气只是头略微地偏了偏,接下来的一切就很顺利了。齐云烧开一炉水的速度很快,然后她手势纯熟地封上了蜂窝煤炉子。 “怎么样?”她回过身,偏着头微笑问。 陆忧默默不语,一股暖流在他的心里缓缓的、软软的流动。陆忧喉头突然一阵哽咽,强忍住眼眶里酸楚的冲动。 陆忧默默提起炉上的铝壶,往齐云已经放好了茶叶的茶杯里冲灌进去。齐云笑着叮嘱他慢点,热水灌到玻璃杯里,要先摇两下,让杯壁受热均匀且有个适应过程,要不就很容易炸裂。 陆忧倒满了齐云的杯子,又倒满了自己的。水汽在两个人之间氤氲起来,褐色的茉莉花在水里还了魂,变得洁白如初,香气也袅袅升起。 齐云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杯子,陆忧连忙阻止:“烫,还不能喝……” 齐云眼睛看着他,点头微笑的动作还是挺得体的,可手却仍然傻乎乎地伸向杯子,眼看就要碰到guntang的杯壁了。情急之下,陆忧想都没想地伸出手去抓她的手指,抓到了,把她的手拖回到自己胸前。 他突然发现她的一双眼睛近在咫尺,吸呼也是。 陆陆忧突然就血脉贲张了。他一把将齐云揽进自己的怀抱,这个动作太过于猛烈,齐云很小声“呀”的叫了一下,碰倒到桌上的茶,汹涌而出的热水烫了陆忧的手背,陆忧连甩一下手背的动作也没有,只紧紧抓住齐云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这时候出租屋的那盏瓦数很低的电灯泡闪了几闪,似乎岌岌可危的样子。陆忧苦笑了一下,嘟囔道: “不会又停电吧?这里常常停电。” 齐云说:“没有关系,我支教的那个地方,也常停电。” 她弯曲另一只手,回抱住他,用轻柔而缓慢的声音说: “以前我也不喜欢停电,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停电的晚上,看到了一整个天空的星星,真的,就和书上说的一样:像一颗一颗的小钻石,镶嵌在墨蓝色的丝绒上,又像一眨一眨的眼睛……我觉得吧,电是好东西,可是也许它太好了,人们都对他趋之如骛,在这个过程,却忽略了我们本来就拥有的美好……” 她终于在他的怀抱里眨着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天上中的两颗最明亮最璀璨的星辰。当然,他是农村长大的孩子,自然也见过最美丽的满天星辰。不过,即使把整个天空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也比不了他怀里这个女孩的美好。 她的发丝轻轻拂着他的耳垂,她独一无二的香气又在他鼻尖萦绕……他不是从来没有拥抱过她,还在校园里的时候,他们有比这相拥得更紧密的时刻,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拥抱,像今天这样的意味深长。他想,她刚才说的很对,他那样不停地说了一个晚上的话,真的是渴了,很渴,很渴。 陆忧觉得奇怪,一个干渴的人首先想要的不应该是水吗?为什么他的意识总是游走和渴望在齐云的唇瓣间辗转,好像那里有着取之不竭的甘泉。这时候,他听到轻轻地“扑”的一声,电灯灭了,果然停电了,陆忧打开的那台摆在桌上的老式台扇的扇叶也随之停止了运转,不过才是初夏的天气,夜晚的热度却使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汗流浃背。 他们两个人贴得如此的近,齐云的脸在陆忧的眼前放大了,但放大了也还是小小的一团,齐云瘦了很多,也没有大学时那样白皙,但她的整个脸都透着动人的辉煌的光彩,那种光彩把黑暗的夜空都照亮了。 他们两个的身体好像是粘在了一起,又好比残缺的半面镜子突然找到了另一个半面,马上严丝合缝地合上了。齐云尝到了咸咸的液体,不知道是自己还是陆忧的眼泪,紧接着齐云又感觉到陆忧的舌头,笨拙的缠绵的忧伤的,火一样灼热,滑溜溜的。 停电使整个平房小院安静、沉寂而无比的辽远,星光给暗色的世界织了一层银色的网,远处有长而沉重的火车轰隆隆的通过铁轨,声音铿锵震憾,富有节奏,锐利难当——然而这或许只是陆忧和齐云自己内心的声音。 星光流进陆忧的小屋窗口,淡淡的犹如薄纱铺地。星光和安静使这时间地点都失去了一切尘俗的概念,分不清年代,分不清主人公是谁。齐云像一棵压在石下的小草,在这个星夜,由陆忧扶着她轻轻拱开了幽暗、羞涩、疼痛的秘境。一阙齐云支教的地方流传的山歌——“花儿“的歌调在她的脑海中来回穿响,时断时续,幽咽无比又喜悦无比。 “场里的碌碡没有脐,想你一晚心悬起, 黑了夜饭吃不及,我把馍馍手里提; 镰刀割下柴着哩,远方来下人着哩, 忙得我倒穿鞋着哩;心上想下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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