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七节 (第3/3页)
,终了跟随****溃逃台员,忠心耿耿从事情治工作直至退役。
别以为这等上层机密之事与现下躲在“味和”楼上的张连治等人风马牛不相及,其实并非如此。隔年的五月二十五日,先是被密告的那位次长及与他同呼吸,共命运的志士仁人喋血淡水河畔的马场町刑场。而随后的五年间,又有近五千名的******同在此处被秘密枪杀。据说每枪杀一批人,都留下一滩鲜红的血迹,行刑的兵丁便从附近挖土盖上。杀人越多,土堆越高,就有了现在的《马场町河滨公园纪念丘》。 残兵败将如此残忍,由此引发两岸的冤冤相报之杀戮。又过一年,到了一九五一年六月十三日,省城南教场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两万多市民高呼革命口号,参加军管会召开的“镇压反革命公审大会”。会上,五十七个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邱元甫以罪恶昭彰军统特务的身份而名列榜首,另有十五人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曾正宜即在其中。宣判后,五花大绑的死刑犯被押解到会场南边百米开外的护城河畔执行枪决,枪声过后,污血流入护城河,腥臭味数天不散,临近水埠巷汤池店大半月无人进店,只好关门歇业。平日近在咫尺的南教场,黄昏过后便少有人走动。尤其南边护城河畔,夜半三更,孤魂野鬼,出没无常。 十八年过后,南教场改名劳动广场,广场北则的高台上屹立起一座高达十米,由汉白玉雕刻的伟大领袖的塑像。塑像坐北朝南,身着军大衣,右手挥臂向前,左手提帽别在背后,双眼炯炯有神俯瞰广场,妖魔鬼怪,闻风丧胆。此时适逢“十年文革”,广场上隔三差五召开万人群众大会,红旗红帽徽红袖章红宝书—红海洋发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革命口号响彻云霄,让护城河畔的孤魂野鬼从此销声匿迹。又过了十八年,有来自南洋的外资开发广场东南角,工程由太平洋彼岸某华裔创办的建筑设计所设计。当三幢乳白色的高楼落成后,临近水埠巷汤池店人客议论纷纷:有的说三幢楼面对的是三十六年前行刑的河畔,有的说楼体形似灵牌神龛,更有人煞有其事地透露,出资人和设计人均有父辈在此毙命……街巷闲聊,切勿当真! 然而,真实的一幕却出现在海峡对岸的淡水河畔。进入新世纪,一块浅浅的大理石竖立在马场町土丘前,石碑正面镌刻着烫金的《马场町河滨公园纪念丘》十个大字,背面的碑文:“1950年代为追求社会正义及政治改革之热血志士,在戒严时期被逮捕,并在这马场町土丘一带枪决死亡。现为追思死者并纪念这历史事迹,特为保存马场町刑场土丘,追悼千万个在台湾牺牲的英魂,并供后来者凭吊及瞻仰。”新店溪流水潺潺,蓝天下被绿茵覆盖的是五十年前淡水河畔刑场的遗址,鲜红的人血依稀可见。再过十年,在距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三十里的西山林间,新建起“无名英雄纪念广场”,长十四米、高四米的《无名英雄纪念碑铭》坐西面东,碑文写道:“夫天下有大勇者,智不能测,刚不能制,猝然临之而不惊,无眹加之而不怒,此其志甚远,所怀甚大也。所怀者何?天下有饥者,如己之饥;天下有溺者,如己之溺耳。民族危急,别亲离子而赴水火,易面事敌而求大同。风潇水寒,旌霜履血,或成或败,或囚或殁,人不之知,乃至殒后无名。呜呼!********,大象无形。来兮精魄,安兮英灵。长河为咽,有山为证;岂曰无声,河山即名!人有所忘,史有所轻。一统可期,民族将兴,肃之嘉石,沐手勒铭。噫我子孙,代代永旌。” 我等凡夫俗子直面圣洁的涅槃(梵文:nirvana),惟有静穆无语;而多彩的生命之源,却将过往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包容其间。 此刻自诩能掐会算的张连治,正呆在“味和”的雅座里,他既测不出邱元甫的死期和曾正宜的牢狱之灾,也预料不出明日到长宁公司聚会的另外六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在内两年半后命运的走向。所以,当良志带着伙计进屋摆好火锅,他边进餐还边饶有兴致地聊起楠木那当事:“好在一年半前,从何财甸手中盘过雀巢岭那百多根楠木,要不……”“何止百多根,加上您老的佃户从青田深山老林伐来……”“还有北岭也找到……”经林秉康和赵永科提醒,张连治更显得意:“不单每人都赚艘‘安达’轮,余下的现洋也够养家糊口三、五年。” “可眼下军运处三天两头派公差,运费未见分文……”董事长忧心忡忡,张监却不以为然:“大不了把平水的货船都开到西沣、乌溪、上坪,藏在溪边旮旯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经理心里打鼓,张监则破罐破摔:“那干脆把泰安公司的牌子给摘下来。” “大过年,摘牌子多不吉利。”董事长不肯轻易放弃,经理想撂挑子:“要不都并到长宁去,邱局长早就想……” 张监表示怀疑:“****兵败如山倒,他还有心思做大……”董事长也想溜之大吉:“年初,我让你当董事长,你都不敢接,现下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明天的会……”经理只能向昔日的老板求教,“有我和你永叔在场,你就跟着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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