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_第一百零二章 诀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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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诀别 (第2/2页)

 他握着我手臂的力气很大,声音却愈加温柔,那样温柔,几乎让人想依靠下去,“他还在等着你,等着娘亲回去。”他的眼里隐约有泪光簌簌,温然闪烁。

    他是在为我而悲伤吗?罢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泪流满面,全身的气力揪住他的胸襟,一字一句道:“今生今世,我都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言罢,一瞬间被骤然抽光,软弱而彷徨,那微弱的呜咽在雨里恐怕他也听不见,“也包括那不足月的孩子,跟着我这样的娘亲不受待见,还不如跟着你这样的父亲风光一生。”

    他哭了,滴滴眼泪尖锐扎在我心上,扎进又拔出,那种抽离的痛楚激得我说不出话来。他默然道:“阿玺——你真的希望这样吗?”

    我第一次除了爹爹,还有男子会为我流泪,那个堂堂男儿,那个睥睨天下的盖世英雄,那个杀人如麻的辰王,那个冷血无情的夫君,居然会我流泪,他这是泪吗?

    是不是我看错了?

    而身旁送葬人的哭声几乎要撕裂我的心肺。

    流泪又如何,一切不也是都过去了。

    我胸中一痛,身子前倾又要呕出血来。他慌忙捂住我的嘴,“你别急,答应你便是。”

    我记忆中这个春日总是在下着雨,或许他也是懂了我的伤心难过。

    自从上次,他把我送回家后,就再也没看见他,我性子一急,便气的浑身发抖,几次呕出血来,若生连连嘱咐,叫我宽心,事事不要往心里去,心情要舒畅,别总是一个人把事都憋在肚子里,这不,人都憋坏了。

    这样呆呆地抱膝而坐,任它星辰月落,我不眠不休,水米不沾。不知过了多久,月心的哭泣仿佛已经停止了,若生来了几次我也恍然不觉。

    送爹娘安葬后,那天淋了雨,一回府,我便大病了一场。

    久久不见好转,可谓是一丝好转都没有。

    终于,漫长的春日过去了,夏日悄悄来临,我躺在软塌上,听着外面的虫鸣,细细的发呆。我昏昏沉沉醒难受的紧,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黏腻地依附着身体。贴身的小衣全湿透了,冰凉地贴在背心里。

    好像有人在我背后阴测测的看着,我一回头,以为是阿婉还在,爹娘还在。可我听到屋外月心呜咽的抽泣似孤魂野鬼的哀叹,幽幽不绝如缕。叫我记得,嫦家已不复存在了。

    我微微睁眸,眼中流不出一滴泪来,爹娘离去后,我遣散了府中上下所有的家奴,这诺大的侯府,如今只剩下我与月心。

    夜静人心亦不安。

    月心见我醒来,忙咽了咽泪意,端了一碗汤药来道:“该喝药了。”我茫然地就着她的手一口口吞下药汁,喝完,只倚着墙默默出神。

    而这一次,却是若生来推我的手,他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那气味微微有些刺鼻,“喏,把这药喝了。”

    他容色平静得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澜,“我看着你这病迟迟不见好,总归是心病所致,要不然我待你出去游玩。”

    我听他平静地讲着,仿佛一切与我不相干似得,我连眉头都未抬一下,一口气将药汤饮尽,自顾自的望向窗外。

    若生翘着二郎腿坐在我身侧,只道:“看来你还不知,当年的案子已经清白天下了,皇上已发谕旨还了所有人的清白,公道自在人心,侯爷难道不知,没了一个他,还有千千万万个他么?当年的事本就难堵悠悠之口,听说辰王奉命彻查此案,朝中不少老臣纷纷协助。不过你放心,侯爷依旧是侯爷,皇上也说了,当年侯爷只是奉命办事。”

    那么就是说我嫦家依旧清白。可是皇上,实实在在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让他这个九五之尊,颜面扫地。

    “你知道,辰王知道侯爷死讯之后说的是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只听着他吐出两个字:“愚忠。”

    呼吸间有锥心的焦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痛楚。

    “你还要想一个活死人一样继续生活下去吗?你去看看你曾经言过要守护的嫦氏一族,如今遭受的折磨,你当真这天下只剩你一人了么?”

    听到这话,我惊恐的抬头,他二话不说拽着我胳膊就夺门而出,月心在我身后追喊:“先生,先生!娘娘还在病中,不宜出门!”

    当我看到眼前一切的时候,浑身一激!可是再难再痛,我依旧要活下去。

    我要活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若生牢牢扶住我,似乎看明了我的神情,他微笑道:“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嫦玺。”

    脑中像有一根雪亮的钢针狠狠刺入又缓缓拔出。那样痛!然而越是痛我越是清醒。我已经不是曾经会因为伤心而颓废自暴自弃的嫦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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