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乞心 (第3/4页)
巧楼,里头铺陈着摩喝乐、花瓜、酒菜、针线,或儿童诗作,或女子巧工,然后焚香列拜,这就是乞巧了,府里的妇女望月穿针,或是把小蜘蛛放在盒子内,次日查看,如果结网又圆又正,就算是做得巧了。女眷对于这些当然热衷,哪怕外头巷子里的文娱活动取消,但在府里照样是几个姐妹玩的开心。 金梁巷子的李府庭院里,彩楼结的很精致,府中女眷在那焚香列拜,瓦亭里的四个老儒则是沏着饼茶攀谈,坐东的是李格非,旁边分坐着晁补之、吕希哲以及刚回京的陈师道,这些苏门子弟也是难得聚一起喝茶。 “哦?苏师已至江淮,怎得都无有书信传来?” 晁补之和李格非把目光看向陈师道,这位刚从彭城祭祖回来的老友所带来的消息肯定要比他么要准确。 陈师道摇头叹息,“苏师已抱恙在榻,不愿我等挂虑,所以就让过儿不起书信,若不是我路经常州时听士人提及,怕如今也不得而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些人间常数他们也是看得开,不过心中的唏嘘是难免的。 这时候,府里的家仆开始把各方文会上的诗词文章呈上来,重点的几份拣在最上面。 陈师道拿着手上这份看,忽然对吕希哲笑起来,“这阙矾楼的词作大家不妨看看?”晁补之和李格非拿过去通阅了遍,也都笑了起来,几乎不用去看署名就知道是何人所作。 “荥阳先生看来得去劝劝令徒了,如此年纪就已萌生退意,可是大为不妥~~” …… …… 此时矾楼大堂内,桌子底下已满是果壳菜羹,梁楣间的乞巧灯笼开始流泄出残滞的烛光,座上的宾客儒士吟诗弄词、怀古伤今。把这七夕词会氛围烘托到一个顶点,不过每回到这个众人齐夸的时候,总会有不同的声音出来。 席间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那个冠玉清俊的蔡家三少。 蔡絛面色平静,“作诗用事要如禅家语,水中着盐,饮水乃知盐味,尔等诗词百首如一首,卷初如卷终,大抵屑屑较量。属句平匀,不免气骨寒局,殊不知诗家当有情致。抑扬高下,使气宏拔,快字凌纸。” 他的讥讽立马激起了堂上一众才子高士的斥责,“黄口竖子!”、“无礼狂生!”成了这些人最多的用词。 台上的李师师把一切看在眼里。文人自古相轻。也不算稀奇,她推开琴案站起身来,“大家且听师师一言。”作为今晚诗会的主家,底下自然是会给她面子,所以在sao动一阵后就静了下来,或者是希望从她嘴里找到可以落脚的台阶。 “…所谓各花入个眼,牡丹尚不可举世皆爱,又合乎诗文哉?”、“蔡郎君言语深刻隽永。能直言当前诗文弊病,实属真才学……” 这一句真才学说的蔡絛多少有些心驰曳动。他忍不住扬起些下巴,看的旁边那些被讽者瞪眼皱眉,不过最终台上还是迎来了转折,“只是……” “今日乃乞巧佳节,诗文皆是助兴之举,大家心愉之下聚一起说话,便是极好的乐趣,倘若一定要分出个三五九等,岂不是坏了这前来的初衷?” 她作为酒楼的形象,自然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偏帮,虽然她也确实倦了这些内容贫乏、又局促于遣词列句的诗风。 底下这些人刚有了台阶,就立马把矛头对向喝茶沉默的蔡絛。 “蔡郎君乃蔡老学士之后,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蔡学士既诗文著于四海,蔡郎君又岂会弱了去,如今恰逢佳节,不如蔡郎君也留副墨宝下来,以供我等后进瞻仰学习。 他们笑吟吟的,蔡絛的脸就黑了,眼下这等情况除非能写出苏东坡那等诗词,不然肯定会被对方挑刺,他正犹豫间,身边一同而来的谢十却是站起身来与众拱了手。 “蔡兄才倍于十,是故……为乞巧填词这些小事岂可劳蔡兄贵墨,不妨就由谢某为佳节献上一词。” 二十七岁的他今年科举再次落第,心灰意冷之下已打算回临川归隐,不过在这段最为失意的时期,蔡絛的出现对他帮助极大,两人一道研讨、谈论国事,这让他的精神比之往常好了不少,出于对好友的感激,所以此下就出面为他解围。
蔡絛眼神报以谢意,而旁余人见诘难不成,悻悻下也就大度的唤上纸墨,旋即,谢十已书写完成,堂堂然的一阙《鹊桥仙》跃于纸上,众人围观上去,有人轻声的诵,脸上的轻视也慢慢收了起来。 …… …… 与此同时的李府庭院里,晁补之捻弄着胡须、抑扬顿挫的念,也是在感受内中的韵脚起承。 “月胧星淡,南飞乌鹊,暗数秋期天上。锦楼不到野人家,但门外、清流叠嶂。” “一杯相属,佳人何在,不见绕梁清唱。人间平底亦崎岖,叹银汉、何曾风浪。” “嗯……立意新颖,算是好词。” 全篇以天上人间的对比来描绘人间不平,世路艰险,字里行间已有心灰意冷之心,可谓是极写实之作,所以这些老头不看署名就能笃定是吕希哲这高徒所作,此子屡次不第倒不是才学不佳,就是因为陈书过于刚直,入不得评审罢了。 说起这诗词来,陈师道立马就想起来李格非那宝贝女儿,当即一拍大腿,“差些就忘了,文叔,丫头的事儿我可听人说了……”他义愤填膺的,“我说你急的什么,即使是嫁人,怎的偏偏要选赵挺之那老东西做亲家,你这不是存心要与我为难么。” 旁边晁补之亦是点头,“我早说过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于他,那丫头自己也唐突了些,最后若不是一品斋那商户搅局,恐怕如今我们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茶。” 苏门子弟与赵挺之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陈师道。他和赵挺之是连襟兄弟,所以出于撇清界限的考校,对赵挺之更是深恶痛绝。如果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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