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别有幽愁暗恨生 下 (第3/3页)
皇如此溺爱他,儿臣此回宫去,定比平日再多敬他三分就是。”
贺兰敏德含笑点头。内侍收拾了棋盘,贺兰敏德翻开两份奏折,“这是隋弘和高岚轩分递的奏折,如今普洲、庆丰又归于大唐版图,举国欢庆,咱们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宁婉,这事儿朕要好好谢你。” “母皇,儿臣不敢。”宁婉躬身施礼,“儿臣身为皇太女,为国筹谋是分内事,母皇称谢,岂不折杀儿臣?” 贺兰敏德摆手示意她坐,“你一向恭谨谦逊,又不贪图虚名,有你这样的女儿,朕很欣慰。朕心里都记着你的功劳呢。对了,收归之事都是你全权处置,朕并不了解个中详情。不过听说事情十分凑巧,怎么你刚提出归还普洲和庆丰,那两地就发生了民变?” “母皇,实不相瞒,怂恿百姓民变本是儿臣谋划之一。这五十余年来普洲庆丰两地燕国官员横征暴敛,欺善行恶,百姓受尽苦楚,早就意图揭竿反抗。年前,儿臣就已经派人隐匿在百姓之中,因势利导,也算是天从人愿吧,凑巧当地出了一桩案子,成了百姓起义的导火索。” “哦,说来朕听听。”贺兰敏德似乎十分有兴致。宁婉便详述道:“儿臣也是听说,普洲有一良家子姓张,嫁给庆丰李姓女为夫。那李张氏生得娇美,行动风流,一日在街上碰巧遇到庆丰的知府衙内,那衙内是好色之徒,当下便要调戏张相公。李娘子不干了,与那衙内理论,双方动手,那衙内仗着人多势众,打了李娘子不说,还叫人罗织罪名将李娘子打入囚牢。庆丰知府也是个昏庸残暴之人,听了女儿的谗言,自然判了李娘子死罪,斩首于市。张相公亦被抢入府衙,为保清白撞柱而死。庆丰知府见如此便把张相公的尸首扔在了府衙之外任其曝露。此事在两地引发了轩然大波,而且这夫妇两人素有贤德名声,人缘极好,百姓见他们惨死,谁不义愤填膺?更有人书写传单,一夜之间大街小巷贴得到处都是。百姓群情激奋,才不畏强权,甘冒性命之危。” “要这么说,一切皆是燕国官员咎由自取的。” “是,母皇曾教导儿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见,百姓乃国之根本。如今普洲、庆丰重归我大唐,乃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母皇向来勤政爱民,待民如子,儿臣不敢与母皇相提并论,只求能学到皮毛一二,就足够受用了。况且,儿臣知道两地流离在外,长久以来始终是母皇的一块心头重石,儿臣有幸替母皇了却这个心愿,也算是儿臣一点微薄孝心,儿臣不能时时在母皇身边尽孝总觉愧疚,母皇也多多担待儿臣才好。” “傻孩子,朝政纷繁复杂,多少付担子母皇都压在你肩上。母皇要的是一位经国立志的皇太女,又不是一事无成只会承欢膝下的傻丫头。几年前你入朝参政,一开始朕深恐你力有不逮,时时替你担忧。现在好了,朕的心呀都是白cao了。朕的婉儿也长大了,成熟了,终于是朕心目中的大姑娘了,便是有朝一日朕去了也能瞑目了……” “母皇!”贺兰敏德说话间眼眶泛起酸涩,宁婉唯恐她情绪伤感有碍凤体,便笑着转移话题道:“如今入夏了,外头百花盛开,一片盎然生机。母皇何不出宫散散心?二皇兄的腿也好了,也能陪着您和父后走动走动。” “嗯,朕是正想着舒展舒展筋骨呢!廖华容的身子也有七个多月了,成天圈在宫里,朕瞧他也烦闷,就依你说的,朕同你父后、凝飞,还有湖玉,再叫上太女君、凤淑君、福全福慧两个,一同到行宫去游玩几日,解解闷儿也好。其实,要是朕的身子准许,朕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普洲庆丰体察民情巩固边陲。宁婉,你替朕辛苦一趟吧。不过不急,等你娶了淑君再走。八月前你要回来,大笔之年,朕委你做个主考,你看谁能用,谁合用,都尽管放开手去安排。” 贺兰敏德徐徐说完,宁婉先是一愣,随即惊喜万分,忙跪下磕了个头,“谢母皇将吏部赏给儿臣,但不知二皇姐那边……” “朕会另外派个差事给她。朕请了高人为朕选了一块福地,督建皇陵一事就委派给你二皇姐,叫她尽尽孝心吧。” 说话间有殿外小侍禀报,“陛下,楚卿殿下求见。” 贺兰敏德脸色一沉,“就他一个人来吗?” 小侍点头,懦懦地说:“是,看样子……看样子眼圈还是肿的,一来就跪在外头不肯起身,说无论如何也要见陛下一面,有满腹的话要跟陛下讲。” “朕不想听!”贺兰敏德顷刻间动了怒,甩袖子哼了一声,“叫他滚回自己宫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带着儿子一同来见朕,否则他跪死了朕也不见他!” “是。”小侍讪讪的出去,殿外渐渐听到楚卿的呜咽,又隐约高喊了几句并不真切,接下来便是侍从们一连串的叹息。 宁婉蹙眉,“母皇和楚叔叔闹别扭了吗?” 贺兰敏德憋着气坐在榻上,用手点指门外,“你不晓得他究竟有多么不识大体!魏国皇太女前儿不是不幸殁了吗?魏国派使臣来辞婚,朕准了,情由你也是清楚的。后来,燕国新皇太女修了国书来求亲,朕想着既然凝云做不成魏国太女君,燕国太女君也是极好的,便拟了旨意。谁知楚卿闻听就冲着朕折腾起来,说死说活不叫儿子嫁去燕国,朕已经被他烦透了。” 上官妍倩回燕之后便册封为皇太女,为了进一步巩固和唐国的关系,更方便解决国内水患遗留的困难,上官妍倩修书给唐主,求娶唐国皇子为太女君,当然,这一步棋也少不了宁婉暗中利诱。宁婉听见楚卿的哭声越来越大,见贺兰敏德更加不悦,便劝道:“母皇切莫动气,凝云是楚叔叔身上掉下的rou,自然心疼得紧,试问天下有几个当爹的能忍着和儿子骨rou分离?” “哦,那朕这个做娘的就是个狠心绝情的?”贺兰敏德说着连叹了几口气,“朕统共也就四个儿子,你大皇兄早年已经婚嫁;凝飞年岁不般配,又是那么骄纵的性子,嫁过去也不安生;朕也想过凝扬和凝云势必将来要舍弃一个的,凝扬朕留着有用,所以只能凝云去和亲吧。” 自古皇子成婚,政治利益高于一切,宁婉如何不知?想想这位年幼且并不了解的弟弟正欲开口,殿外小侍已经一团忙乱,“君上,您可不能硬闯呀,千万不能硬闯呀!”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