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守得云开见月明 下 (第2/2页)
了,殿下留在此处臣侍也不便伺候,万一将症候传染了殿下,臣侍更加担当不起。既然孙公公来了,殿下还是同他一同回东宫去,本来晚上走夜路臣侍不放心,现在有孙公公陪着,臣侍就没有顾虑了。”说着,怕宁婉不允,凤雏暗中攥紧宁婉的手,眼睛里布满恳求。 宁婉被他弄得进退不得,低声哄他,“凤儿……” “殿下……”凤雏很是固执的样子,声音放慢放轻,“大婚留宿中殿七日乃是祖制,怎能因臣侍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 “事有轻重缓急,昨夜本宫要是不在这里镇守,你还不知病成什么样子,幸亏传了太医……” “殿下,臣侍已经好多了,殿下眷顾,臣侍本该知恩,只是礼不可废呀,殿下不走,臣侍心中不安,觉得对不住太女君……”凤雏说着朝孙乳公看了一眼。 孙乳公则笑了,“淑君殿下过虑了,奴才此番前来除了奉太女君殿下之命探望您,还奉命将皇太女殿下随身衣物送来了一些。太女君殿下说,夜寒霜重,皇太女殿下不能伤了凤体,需添些衣物备不时之需。皇太女殿下留宿臻园,是因为淑君殿下重病,皇太女殿下眷顾乃人之常情,太女君殿下十分理解。太女君殿下请皇太女殿下放心,东宫繁琐诸事,太女君殿下皆会妥善打理,皇太女殿下只管安心住在臻园,奏折每日也会派人送来。至于淑君殿下,太女君殿下请您见谅,太女君殿下事务繁多,一时抽不开身,不便亲自前来,等再过几日得暇必亲自前来探望。” 孙乳公洋洋洒洒一番话讲完,命院中随行的小侍将宁婉的衣物奉上,便行礼告退。 宁婉和凤雏相视一眼,心中正揣磨,流鸢走了进来,“殿下,暖阁已经收拾好,殿下要不要先用膳,然后沐浴更衣?” 凤雏见宁婉沉吟着没说话,淡淡一笑,“臣侍早说了太女君不会是幕后黑手,殿下偏不信。如今看起来,倒是咱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侍这厢真已无碍,殿下,好歹回去瞧瞧吧,太女君才过门三日,正是需要殿下关心的时候。” “那……”宁婉仍带着三分踌躇,凤雏朝流鸢颔首,“烦劳总管去给殿下准备车驾。” “哎,不急。”宁婉思忖片刻,回眸一笑,“本宫饿了,先用晚膳,然后,呵呵,本宫要看凤儿睡熟了才放心。”…… 鸾喜殿内灯火通明,白玉彦却人影不见。此时已尽初更,宁婉招了看守殿门的小侍询问,小侍回禀说白玉彦带着容嫣到后院去了。原来这鸾喜殿的院落共有内外三层,前院是两侧偏殿,中院是正殿,后院则有个花园别具一格,两处凉亭,一处池塘,供太女君日常消遣之用。
池塘边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供桌,上有香炉贡品,香云袅袅,白玉彦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之上,双掌合十,“苍天在上,明月为鉴,今有善男白氏玉彦诚心祝祷,愿皇太女殿下福寿康宁,事事顺意,愿凤淑君早日康复,兄弟和睦,共同侍奉殿下。”说罢磕了三个头,这才由容嫣扶着起身。 容嫣看看月色,“少爷,咱回去吧,夜深了这里风大。” 白玉彦嗯了一声,却没有动弹,絮絮言道:“也不知道殿下何时用的晚膳,送去的衣裳穿了没有?臻园毕竟是别院,收拾得再好也不比东宫,凤淑君又病着,不知道侍从够不够用?这样吧,明日你叫孙公公去殿下寝宫那边,派几个素日伶俐的小侍去臻园服侍几日。还有,雍王府的请柬你替我回了,就说我身子不适要歇息,明天就不去听戏了。” “这怎么行?都答应了人家又说不去,岂不有损雍王府的脸面?万一被无事生非的人嚼舌头,说少爷您言而无信,您不是也被带累了?”容嫣拾起蒲团,有些撅嘴。 白玉彦淡淡一笑,“干吗要计较无谓人言?你想想,殿下现在哪有心思听戏?与其叫她干坐着难受,不如我找个借口推托了,也免了她许多麻烦。再说,雍王君并不是那种小气狭隘的人,我们素日就认识,如今做了连襟,以后我再想办法与他亲近就是。”白玉彦说着望向池塘上的小桥,一轮月色投映在寒气幽幽的池水上,愈发衬托出这园子安静空灵的韵味。 白玉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更淡定。 容嫣却并不认同自家少爷的说法,摇头像拨浪鼓,“少爷这么委屈自己可使不得!不怪奴才多嘴,皇太女为了凤淑君的事情正和您闹别扭,还给您脸色看,您反有心思替他们着想,奴才就是想不通!” “你呀!”容嫣声音不低,在这空旷之所实在刺耳。白玉彦脸色微沉,低声嗔责他,“太放肆了!殿下的是非岂容你一个内侍议论?自打进了东宫,我说了你好几次,这东宫总共只有一个殿下,别老皇太女皇太女的叫,让人听见显得你尊卑不分毫无礼数。凤淑君是陛下钦点的,名分既定,我身为太女君,总要和他和睦相处才是。采华殿内我一时沉不住气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扫了殿下和他的颜面,殿下怪罪我,我也只能认错。” “可是贵君干的事和您没有半分关系呀!”容嫣气苦,“奴才从小跟着您,最见不得您受委屈。是咱的错咱认,不是咱的错,这样一个诺大的罪名扣在您头上,少爷,奴才替您冤枉呢!”容嫣说着眼眶里竟含了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白玉彦知道他是真替自己打抱不平,无奈叹了口气,好言宽慰他,“算了算了,别哭了,我不过数落你几句,你这样把眼睛哭肿了,叫人瞧见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其实,受不受冤枉我已经不在乎了,我既然嫁给殿下,就要尽到一个太女君的本分,爱屋及乌,殿下喜欢的,我就要喜欢,殿下的敌人,我就要疏远。” 他说着走上去替容嫣拭泪,不料擦了一半,忽然瞧见宁婉就站在离他不远的月光下,满身华彩,目光深邃,定定的凝望着他。 白玉彦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手足无措,半晌都呆呆的没吭声。 宁婉缓步走到他跟前,撩动着他耳边的发丝,声音温和,“本宫想听你说句实话,凤淑君落水的事你事先真的不知情?” “臣侍用性命发誓,真的不知。”白玉彦咬紧嘴唇,静静的稍站了一刻,抬起脸时已经含着笑,“殿下怎么回来了?也没叫人通传一声,臣侍素衣陋颜失礼的很。” “不,你这样很好,本宫很喜欢。”见白玉彦的披风扣松了,宁婉亲手替他系好,“走吧,容嫣说的对,夜深了这里风大,你可不能生病,本宫还要事事都指望你呢。” “殿下……”想着宁婉将容嫣的话尽数听了去,白玉彦心里不免忐忑。 被宁婉牵着走了几步,突然,斜刺里窜出一个黑影,白玉彦吓得啊了一声,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紧紧趴在宁婉怀里。 树丛中传来几声猫叫,宁婉笑了,拍着白玉彦的后背,“不怕啊,不怕。”说完又朝容嫣吩咐,“传侍卫总管来,叫她明日带人彻查东宫,所有野物统统赶走,本宫不想太女君再受惊吓。” “是,殿下。”容嫣听宁婉这样关怀白玉彦,面色一喜。 宁婉又道:“你先去准备,本宫今夜留宿在鸾喜殿。” “是!”容嫣这声答应比往常都快,一溜小跑就不见了人影儿。 白玉彦的脸颊绯红,十分不好意思,轻声问道:“淑君弟弟还病着,殿下留他独自一人怎么使得?臣侍还以为殿下今晚不会回来的。” “这里是本宫的家,本宫不回来还能去哪里?走吧……”宁婉伸手搂着白玉彦缓缓朝鸾喜殿走去。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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