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2/2页)
驸马道贺,朱允炆将指着那把金漆拓木开元弓道:“这把弓,就作为今日射柳的彩头,赐给南康长公主的驸马,还望驸马日后继承东川侯的遗风,为国效力。” 胡观难掩喜色,跪下道:“谢皇上恩赏,臣没齿不忘,唯有以一己之身以报皇上恩德之万一,皇上万岁万万岁!” 回銮途中,朱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启禀皇上,可否容臣回会同馆换件衣衫,这个样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朱允炆和胡观俱是难忍笑意,朱权的模样确实是像个富贵的山野樵夫,十分怪异。朱允炆道:“十七叔所虑甚是,否则皇阿奶见了十七叔此等模样,还以为十七叔射柳不成,反倒与柳枝化成的精恶斗了一场。” 这样一来朱权脸上更是挂不住,连连干笑道:“多谢皇上体恤。”径自先回会同馆换衣衫去了。 他沐浴过后,仍旧换上他那以黑色镶边的月白色暗格云锦长衫,再度往皇城内的春和宫而去。 春和宫内的家宴已准备妥当,马舜华带着朱文奎和南康与胡观正陪着宁太皇太妃说话,朱权前脚刚到,朱允炆后脚也到了。二人到时,南康正为了午后射柳,胡观抢了朱允炆的风头大为不快,而胡观则是在一旁又是作揖又是告饶。宁太皇太妃和马舜华也不劝,只用帕子掩唇而笑,知道他们夫妻二人不过是一向耍花腔罢了。 朱允炆听马舜华笑着说完缘由,朗声一笑道:“昨日,皇姑母还取笑朕与皇后情分深厚,今儿个,就与驸马爷让朕瞧得了真正的伉俪情深。驸马爷骑射俱佳,朕甚是高兴,不如朕替驸马爷求个情,可好?”
如此,南康也不好再使小性子,众人皆入席就坐。 因着宁太皇太妃吩咐了,今日不必由御膳房打理,乃是春和宫的小厨房置办的,故而,并未分开设案,而是摆了一张浮雕凤云纹的圆桌,围着圆桌放了七把椅子。按着次序坐下,朱权坐在了宁太皇太妃的下首,马舜华带着朱文奎依次坐在另一边朱允炆的下首,再是南康和胡观。 朱文奎尚不满两周岁,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孩童的声音稚嫩清脆,又是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直逗得宁妃眉开眼笑,马舜华在一旁笑脸相陪。 今日筵席上的菜肴俱是由南康亲自打点,并没有照着御膳房惯用的菜式,连那重阳花糕也未用惯常的做法,黄糖水兑入她最喜爱的茉莉花露,花糕面上不仅嵌着零星的红枣儿和栗子,还零零落落地布了红绿丝儿和各种果rou,更别出心裁的是,花糕上并没有插上一般的彩旗,而是用紫色的彩纸剪出了各种紫茉莉花开的花样,端的是栩栩如生,精巧绝伦。 旁的也就罢了,今儿个重阳,这螃蟹定是必不可少的,一只只被蒸得红红亮亮。朱允炆先取了一只给宁太皇太妃道:“皇阿奶,您最爱吃蟹,快趁热尝尝。” 他继而转向朱权道:“白日里有件难事,想着晚间刚好可以问问十七叔有何高见?” 朱权忙道:“皇上客气了,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允炆看着朱权不急不缓道:“皇爷爷在世时屡屡提及蜀王世子的老师,便是自幼名满天下,素有当代‘韩愈’之称的方孝孺方先生,十一叔对方先生也是推崇备至,赞誉有加,甚为尊敬,如此一来倒叫朕有些为难,竟不知该授予和官职才不致辱没了方先生?” 朱权心头猛然一紧,皇上状若无心地在家宴上与他言及官员任用一事,若是以藩王不可干预朝政之辞为借口推脱,皇上定会觉得他心怀顾忌而隐讳不言,那么今日午后射柳之种种心机工夫皆算是白费了;倘若不痛不痒给出个可有可无的答案,难免有搪塞敷衍之嫌;可又不能锋芒太路,凸显自己于用人之道上知人善任而令皇上忌惮。刹那间,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颇为踌躇。 然而,皇上问话是容不得多想的,朱权思量着缓缓道:“臣有一愚见,想当年,秦朝吕不韦不过身为仲父竟有传世之作《吕氏春秋》,父皇一生之功绩不可磨灭,自当名垂千古。方先生有惊世之才,早已名动天下,当可为翰林院之首,率翰林院一众学士为父皇编撰《太祖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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