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八 斩龙台(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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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斩龙台(2) (第3/4页)

下眼去。

    慕南罂终是对她这副镇定之态忍无可忍,“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个——”说至此处猛地顿住,眼尾一扫身旁婢女,生生将“妇道人家”四字咽了回去。

    阿七自是明白他底下要说的,答的甚是无辜:“日日在军营里头,看得多了,莫非将军哪里与他们不同?”

    慕南罂一噎,便听身后当啷一声——竟是婢女失手摔了肩甲。

    那婢女煞白了一张脸,战战兢兢跪下去捡。阿七笑瞅着那吞云肩甲,安抚道:“不妨事,这东西扛摔!下去吧——”

    婢女竟真的依言退了出去——阿七这才回过头来,清了清喉咙,对那神色莫辨的慕南罂道:“将军还有何话?此刻但说无妨。”

    慕南罂眉心紧锁,忽而又回想起当日二人秋坪初见,传闻中这宸王娈宠的种种匪夷所思之举,已叫人恨到牙痒却又莫可奈何,谁承想却是个女子,更聘与自己为妻,全无女子该有的行止风仪——心内无端生了三分恼,当下冷哼一声,“到底是宸王府出来的人,鲜廉寡耻,声名败坏犹不自知。”

    阿七向来自认面皮不薄,听了这番话,心却似被冷水浇了个尽透,立时将方才那如意算盘抛诸脑后,敛了戏谑向他道:“将军说我倒也无妨,不必牵扯旁人。更何况,你我素昧平生,若非一道懿旨,绝无机缘相识。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云七自去,万不敢污了将军清名。”

    听出她言语间对赵暄的维护之意,慕南罂冷冷笑道:“放你自去?又哪及寻个‘恰当’时机,将你奉还与他?”

    阿七抬头漠然将他一望:“将军果真是,对手中筹码无所不用其极。”

    慕南罂一脸轻蔑,反唇相讥:“试问你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如此?”见那阿七似是矮了气焰,低低垂下眼去,慕南罂忽又向她道,“稍后带你去见叶都统。若我未猜错,身为骁云骑哨骑,你应是识得诸部屯扎之地——”

    。。。。。。阿七回过神来,还未问苏岑如何知悉青潼被困,却见苏岑扳过自己的肩,低声道:“此处不可久留。你。。。。。。可还能骑马?”

    阿七赶忙点头,并不要他搀扶,挣扎一番自己爬起,蹒跚着挪至白马跟前——不远处苏岑已上了马,正传令副将向青潼进发。

    敌军暂被击退,随自己而来的十数人马折损大半,阿七便决定与苏岑一道先回青潼。

    阿七咬牙攀上马背,周身骨节好似跌散了一般,痛的面色发白,双臂连抖缰掣马的力道亦使不出来。好在队伍行进不快,随众一路骑马慢行,倒也不至颠簸。

    置身重甲骑阵之中,眸光穿过重重银铠长枪、旌帜幡旗——阿七只能勉强瞧见苏岑的一角玄纹披风与他饰金战盔之上的墨色盔缨——饶是如此,心中亦觉安稳。

    天微明。三丈石墙之上,望楼高耸,垛口处尚有火光未息。阿七再望一眼身后,西天边一弯残月,夜色仍浓。

    回过头,城门突然洞开,望去竟是火光映天,城中全营人马一夜未歇,此时齐齐列队迎援军入城。

    穿城而过之时,阿七心中悄悄一叹——她已是三入青潼,却还未能出了这青潼关。

    再进行营,便与前次截然不同,被人恭恭敬敬领至下处——房内榻衾齐备,却哪里还能阖得上眼?待营中医士诊视过后,阿七和衣趴在榻上,竭力想要睡去,却终究不能如愿。

    不知过了多久,窗纸已然发白,总算听得房门轻开轻闭,等来了那人——竖耳听着,却迟迟未见苏岑走上前来,忍不住起身看时,却见他立在桌案旁,垂目而视,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

    阿七凑近去瞧了瞧,竟是一幅衍西舆图,绘于兽皮之上,内中山形地势、河湖城郭、密径古道、关口隘路。。。。。。甚是详尽,供行军布阵之用,极为难得,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阿七细细辨那舆图之时,苏岑却将目光缓缓移至阿七身上。

    虽已觉察,阿七却并未抬头,信手向案头取过笔墨,将内中三五处稍改几笔,轻轻向苏岑道:“这几处,探路之时我曾亲身走过,图中略略有些偏差,倒也并无大误——”

    苏岑沿着阿七落笔之处,复又定定望向舆图——虽未曾亲临其境,却也一望即知,她所改之处皆是险而又险、人迹难至之地。

    而她却轻描淡写,说自己作为军中探骑,曾亲身走过。

    苏岑心内既似痛,又似怒,不觉间眉心已微微拧起。

    阿七佯作不知,浅笑道:“恭喜将军得此宝图,不知是何高人义士所献?”

    “是慕南罂。”苏岑敛了心思,“此亦正是由他所绘。他知我奉皇命来此襄助叶都统平乱,便将这舆图赠与我——”

    阿七闻言一怔,万万不曾料到竟会是慕南罂,既惊于他的才识,亦惊于他的行事——初见他时,本以为他骄横跋扈,再见之时更兼诡诈阴险,岂知他却有赠图之举!而这幅舆图,得来十分不易,必得躬历亲劳,一地一地自去探过,胸中有沟壑,方能付诸笔端。

    慕南罂此人,恰如陈书禾一般,着实叫她琢磨不透。

    此时便听苏岑低声又道:“收下此图,我便承他一个人情——”

    阿七脱口问道:“他叫你拿什么来换?”

    苏岑未答,只抬眼静静将她望着。

    对慕南罂的憎恶将将才淡了几分——阿七心一沉,盯着苏岑,咬牙道:“。。。。。。难道是我?”

    她料的不错。苏岑似是叹了一叹,忽而开口低声唤她道:“阿七。。。。。。”

    阿七心中一软,再难恼他——最听不得他唤她,每回这样低低唤她,先前那一幕幕便齐齐涌入脑海——

    岍越山下,他如此唤她,只怕今生永难与她重逢。

    雁关内,他亦曾如此唤她,问她愿不愿随他而去。。。。。。

    此刻她离这男子这样近,近到能嗅着他胸口淡而清冽的苏合香——双目一垂,眼泪便悄悄坠下。曾有人满心恼怒质问她为何总对苏岑暗存愧悔,许或这便是因由——她与苏岑,本以为只是错过一瞬,谁料到两人却由此愈行愈远;情债难偿,此生欠下的,倒叫她如何去还他?

    他若对她好,便更让她心内难安;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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