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子时苏醒 (第2/2页)

 天上的月光被乌云遮蔽，阴沉沉的，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是啊，她秦钰，整天惹是生非。

    假如他真的一辈子都躺下去……

    秦钰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当初为什么换嫁衣？如果当初不做这样的糊涂事，至少不会害得苏乔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秦钰欠苏乔两条命，逃不掉了。

    她仰头，叹了口气，眼泪从眼角滑落。

    “呆子，我秦钰这辈子就没做过几件好事。你要真的醒不过来，我陪你一辈子算了。伺候你梳洗排解，伺候你吃饭穿衣，反正我这个人，除了惹是生非，什么都不会……”

    “你也知道……”

    “……”

    秦钰睫毛颤抖了一下。

    不均匀的脚步声，凳子的倒地声，还有杯子砸到桌上，落地的破碎声从身后传来。

    似乎整个夜都寂静了。

    她的心突然狂烈地打起鼓来，有些不敢，有些胆怯。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见穿着一身素色中衣的苏乔，正吃力地撑在桌子上，手抖着，身前碎了一地的杯子。

    他抬眼看她。

    她的愁眉苦脸慢慢变成欣喜若狂，她捏起拳头，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眉头紧皱，眼泪却还是噼里啪啦掉了出来：“混蛋！”

    他实在撑不住，跪倒在地……

    她赶紧冲上去扶住他，到处摸摸他，捏捏他，掐掐他……真的是他，不是幻觉。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秦钰跪在苏乔身前，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眼泪早已浸湿胸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力抱住苏乔，用力地抱着，还舍不得放手，眼泪鼻涕蹭在他身上还笑得特别开心。

    她猜这就像远行的朋友回到了身边，就像那样激动吧！

    他好温暖，他好温暖！

    他真的醒了！

    苏乔没有力气挣脱她，就随她这么抱着吧……

    小春抬头看着夜色，已经子时了。她垂头丧气地端着热水走到房间门口，脸盆砸在地上，溅了一身的水。

    她看见小姐和姑爷正跪在地上，小姐抱着姑爷又哭又笑，姑爷将头靠在小姐头上，任由她这么死死地抱着……

    姑爷醒了！姑爷醒了！

    小春眼睛一红，她转身冲出院子！

    她得把这件事告诉整个苏府的人！

    ……

    “你你你别在这里跪着，我扶你回床上躺着……”秦钰吸了吸鼻子，放开抱住他的手臂，用袖子抹了把眼泪。

    她又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看看，拂去他额角的碎发，哽咽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手，抱住他的腰，把他搀扶起来。一边低头注意着他的脚步，偶尔还抬头看他两眼。

    苏乔觉得自己一定躺了很久，四肢乏力，身子都躺麻了，他一点也不想回床上。

    秦钰抬起小脑袋，一双大眼睛全是眼泪，脸上泪痕遍布，却笑着看他。那双眼睛，认真得像是要看进他身体里，眼睛里仿佛有流光。

    这样的秦钰让人不忍直视，他还是躺回床上睡觉吧。

    ……

    苏乔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醒，因为秦钰现在就像得了花痴病，一直趴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笑得像只狐狸。

    “我躺了多久？”他问。

    秦钰坐在床边的地上，撑着头伏在床边，一眼都舍不得离开，她伸出三根手指，不说话。

    三个月。

    看来情况确实糟糕，朝廷里的事，怕是要麻烦了。

    苏不学一听见苏乔醒了，赶紧拉着苏夫人来了，苏夫人看见苏乔靠在床上，眼睛一红：“乔儿。”

    秦钰默默地让开位置，让给他们坐。

    一下子所有人都涌了进来，大哥，大嫂，薛密，管家，小春……

    秦钰觉得真好！

    她走到院子里，看着周围繁茂的草木，看着院子圆门外那颗杨梅树。

    端午时节，杨梅熟了，可以吃了。

    她终于能回北关了！

    秦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流泪。

    大概是这三个月把她憋坏了，想想苏乔终于醒来，她抹掉眼角的泪水，看着屋里人满为患，看着每个人欣喜的脸，还有那一室灯火，影影倬倬。

    苏乔跟大家说着话，偶尔朝门外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