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展衣紫金愁听雨 (第1/1页)
天下再大,也绝不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东西。 人也是如此。 三月初二,天未亮,小雨。 若是照前些日子来说,这个时辰,登天阁的大门早已迎客而开。 眼下接近寅时之末,却仍是未见里面的动静。 阁中确是没有多少人。 唯有胡三笑和陆踏。 胡三笑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已经记不得自己走了多少次。 陆踏低着头抽着水烟,之前满满一袋烟草也所剩无几。 他们看似是在等着什么人来,给他们一个希望。 又好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人来,给他们一个绝望。 门开了,走进阁里的却不是那三个大漠商客。 这又是谁? 换做以前,胡三笑早就迎面上前,跟来人闲话长短。 逢人语,语三笑。 胡三笑其实是他的绰号,只是后来叫的人多了,也渐渐忘记他的本名究竟是什么了。 “姑娘,抱歉得很,今天我们不做生意。” 来的是个女子,一袭鎏金袍,头戴紫华簪,手中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 看起来她倒像是来做生意的。 “就算不做买卖,那我来看看总是可以的吧。” “那请便吧。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胡三笑即便如今没有心情理睬她,可口中还是习惯性地说着套话。 “慕容。” 说是如此,可这女子却是什么都没看,径直往内堂走了去。 内堂的木柜上横列着先前的四十一件楼兰古物,印着从门外的日光,微微闪着不凡的气魄。 “姑娘留步,这些宝贝不是本阁之物,碰不得。” 陆踏作为如今最老道的鉴师,自然知道这最基本的准则。 慕容听了他的话,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把这些东西当做宝物?” 胡三笑与陆踏半信半疑地看着慕容,神情已经说出了一句话。 姑娘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又有多少人借着开玩笑这句话,对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慕容浑然未听陆踏之言,拿起面前之物一一掂看。 “陨玉昆,八百年前的天外之物,七分陨铁三分桂玉,重七两八钱。” “这块,八分铁二分玉,重七两六钱,赝品。” “穿金甲,三百六十年前楼兰大将骁骑之物,甲长七尺三寸,镶有两千八百二十四块金片。” “这件,七尺五寸,只有两千八百二十块。” 慕容每说一句赝品,就从自己的木盒中取出一件与之看似相同的物件,摆在那些“珍宝”之前。 看似相同,这是外行人的说法。 在陆踏和胡三笑眼里,两样东西,不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已是天差地别。 未等他们明白,眼前的事是否是自己太累出现的幻觉。 登天阁的二楼已经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 严格的说,不是跑,是滚。 “二...二小姐,奴才不知您在这。”
原本起身心情不错的三名大漠商客,见到内堂里的慕容,脸上的血色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畏惧的白色。 “爹爹他可好?” “老爷跟大少爷都安好,二小姐放心。” 慕容此时开始慢慢收起柜子上的东西,唯独留下了那把透血尺。 “你们的事,我不想多管,回去自己跟爹请罪吧。” 慕容此时说话的语气,仍是没什么变化。 可在大漠商客的双耳中,无疑是地府的催命之音。 “奴才们知...知道。” 慕容走到门边的时候,停下脚步。 “你们来了中原,可有听到我说的话?” 大漠商客十分整齐地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小弯刀,想也不想地割掉自己双耳。 “回二小姐,没有,一句都没有。” 慕容点点头,回身对早已呆若木鸡的陆踏、胡三笑二人说了一句。 “今日之事十分抱歉,那把小东西就当是赔罪吧。” 等慕容前脚跨出登天阁,三名大漠商客也匆匆离去,着急地就连脸上的血迹都未擦干。 陆踏依稀认出慕容所穿的,是先秦的“鎏金听雨袍”,头上的发簪是东晋的“紫兰曼陀簪”。 而胡三笑小心提起那把透血尺的时候,发现那张木柜上多了几个图案。 一朵梨花,还有一只蝴蝶。 落款是,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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