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试探 (第2/2页)
愁没饭吃的。你还是快点动身,沈非花那丫头醒过来恐怕又生变故。” 叶爻偏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睡成“大”字状的沈非花,心知卓一谷是担心如若沈非花与她同行,以沈非花的直率性子恐怕会给她打来麻烦。 如此也好,她也免去许多顾忌。一人单独行事很多时候会方便许多。 叶爻托着腮认真地直视他:“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卓一谷目光一凝,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遥远的天空,“这就要看缘分了。但愿能再见吧。” 叶爻点点头,不再多询问什么,只淡淡一拱手:“保重。” 卓一谷深深看着她,微微颔首,转身。 他沉默的背影苍凉而萧索,像一座巍然不动的山,却是苍老的山。 “老家伙,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她说完这一句,低低唤了他一声什么,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纤瘦挺直的背影决然,束起的黑发和深色的衣袂在暮风中飞舞,泛着淡淡金光的夕阳镀上她飞扬的眉宇。 卓一谷在她说完话时震了震,猛然回头,那少女却已离去。他张了张口,那一瞬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喉头,将那句话咽回心里。 他深深凝望那个渐行渐远的少女,眼角渐渐湿润。 叶爻的最后一句话,唤了他一声“师父”。 一个月后,景炎国最北端的禹城。 禹城地势较其余诸城较低,气候特殊,天气常常出奇地闷热。此时正值正午,也没什么人进城,高高的禹城城门前,新调来此地还没适应的守城士兵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烦躁地大骂:
“妈的,什么鬼天气!这日头连着几天都不见下去,老子热得都生了虱子了。” 他目光在城门前一扫,忽然瞥到城门前一道阴影里坐着个乞丐打扮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身材纤瘦,一脸灰尘,满身褴褛,正四仰八叉地靠着城墙睡觉。 那姿势看上去优哉游哉甚是自在,倒不像是在乞讨,却像是将这块阴凉地方当做自己家了,天为盖地为席,睡得颇舒服的模样。 士兵不看还好,这一看立即满腔无名火燃烧,心想自己这天气还要忍耐酷热持枪直立,这小乞丐倒自寻了一处阴凉宝地,便走上前,拿着尖枪朝那少年身前一顿。 “喂喂,小叫花子醒醒!”尖枪顿地发出“咄”地一声,将那少年惊醒。 那少年懒洋洋睁眼,皱了皱眉,似乎颇为恼怒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抬起一双清亮的眼眸看清眼前的人,看到那长枪却也没什么惧色,只打了个哈欠,便又偏过头去闭上眼懒懒道: “有什么事么?” 看这样子他似乎又能随时睡着。 那士兵一愣,怒极反笑。嘿,你个小叫花子,还真把这地方当你的乞丐窝了啊。 “起来起来,要睡觉去别的地方睡去,别脏了你家军爷的城墙!” 那少年闻言依旧没有睁眼,轻叹一声道:“我说官兵大哥,小叫花子我再怎么穷困潦倒却也终归是我景炎国一个子民吧,我景炎国一个子民借这城墙下一尺三寸地用来栖身难道都不被允许吗?” 那士兵气乐了。 景炎国子民?瞧这位一身落拓风尘,一看就是不知从哪里漂泊而来山穷水尽的,居然还好意思说是本地子民借你家军爷地方歇脚? 他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那少年不慌不忙往旁边一让,抬眼一脸微笑,眼珠一转,指了指身侧一块阴凉空地,笑道:“这位大哥,你站了这么久,也累了,也渴了,不如坐下来歇一会?” 他这一声声“大哥”叫得比叫亲哥还热切,一脸讨好,居然还请他一起坐下来,一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样子。 士兵嘿嘿冷笑一声,“叫我和你这小叫花子坐在一起?”一枪刺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那少年并指如刀,手指飞快地一夾,竟将那只长枪夹在了手指间。 两根手指看去有些偏于文弱的纤细,却力道不小,那士兵无论如何用力都抽不出,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眼前的褴褛少年,却看到一束平静如水的目光。 那眼眸清清凉凉,像是一汪静波在炎热里,一眼望去叫人从心里凉下来,却不是刺骨的冷,只是凉,象征着一种冷静和淡泊。 这眼神,让人忍不住去联想巅峰之上皑皑清冷的白雪、秋日清晨薄雾散去后凝在叶角的露珠、匹练华光下肃杀如霜雪的剑气。 只是凉,而不觉刺痛、不见鲜血。 明明是那样一张清秀普通面孔,却因这眼神透出一丝让人丝毫不敢藐视的气场。 艳阳天里,士兵的额角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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