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夜 谁家玉笛暗飞声 (第2/2页)
就柔和了下来:“算了算了,你声音小些,某还要好好休息一会儿,明日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说罢,也不再管东楼月,踅身回了自己的帐中。 ===================================================================== 次日卯时刚到,林上雪便准时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竖起耳朵细细听帐外的动静,没有听到昨晚伴她入眠的笛声,心中不由一阵失落,恰巧这时聂莞儿在门口处低声询问她是否已经起身,她无暇多想,应了一声,以手撑床试图坐起来,被聂莞儿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往她身后塞了一床叠好的被褥,慢慢地让她靠在上面,这才松了口气,开口时语气便带了几分埋怨:“娘子,重伤未愈,怎地还是如此不注意,崩开了伤口可如何是好?”林上雪忽然一低头,笑了:“莞儿,你简直比阿水还要啰唣,这么下去,哪家儿郎敢要你?” 聂莞儿撇嘴:“娘子随意说便是,儿早已习惯了,司马不在,您净欺儿笨嘴拙舌。” “说到这儿,你昨晚守夜,可听到有人吹笛了么?”上雪不再逗她,伸手接过药碗,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娘子不知?”聂莞儿一脸讶然。 “某应当知道吗?”林上雪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苦涩的药汁,面不改色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双眼睛探究地看向聂莞儿,目光犀利。 不一会儿,聂莞儿就受不住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娘子别这么看着儿,儿说还不成吗?是司马阁下。” “阿兄?还真是他?”上雪十分诧异,如果说昨夜听到笛声猜出可能是东楼月时她的心情是喜悦的,那么现在就是感动——如果有人能在听说心上人为哄自己入眠,不辞独立寒宵吹了一夜笛子时还不动容,那就是真的没心没肺了。想到这里,她忽然迫切地想见到东楼月,三两口喝完了草药,她把碗一递,问:“司马现在何处?”
“呵,半夜不睡,怕某人睡不安稳,寒风里站着给那人吹笛。这不,刚刚上马的时候头一昏沉,险些栽下来,被总管撵回来养病了,真真是添乱。”门帘一挑,水墨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嘴里还一迭声地抱怨着。抬眸见林上雪满脸着急,舒展了眉头,柔声道:“你别担心,他只是小小伤风而已,一碗姜汤下去就没事了。”上雪这才放下心,伸出手去让水墨替她诊脉,说也神奇,昨日还数而无力的脉象现在已经基本正常,只差后期调养便可。水墨又看了她腰侧的伤,伤口比昨日又好了几分,不禁啧啧称奇:“这祁飞红当真是奇人,可惜、可惜……” 聂莞儿见林上雪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忙轻轻戳了戳水墨的手臂:“水娘子,别说了,娘子正难过呢。”水墨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闭上了嘴,小心地觑着林上雪的表情。林上雪只作未觉,探出半个身子去够伤药,口中还道:“莞儿不必如此小心,某还没有那么脆弱,只是一时伤情而已,过些日子就好。”水墨打掉她的手,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拿过伤药,小心地替她敷好,缠上干净的布带。 “阿水,儿何时才能下床走动?”上雪低头理了理衣襟,神情颇为可怜地看着水墨。 水墨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如果你老老实实不乱动的话,十日即可下床稍作活动。但是——你应当明白。”说罢,拍拍圆领袍袍摆,提了药箱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见林上雪一脸绝望倚靠在被褥堆上,聂莞儿心中好笑,用哄孩童的语气对她说:“娘子莫慌,晚些时候等司马伤风减轻一些,儿就去请他来陪陪娘子,可好?” “也只能如此了。好个罗锐,当真误事!”林上雪狠狠磨了磨牙,心中到底意难平,聂莞儿也无从劝慰,只好在她身边坐了,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以示慰藉。 ===================================================================== 两军阵前。 成仁一匹黄骠马立于雍军正红大纛旗下,倒提长枪,兜鍪遮去了大半面孔,只一双眼睛闪烁着瘆人寒光。云阳率领一队士兵正在加紧搭桥,以便大军能越过长沟,兵临蕙陵郡郡城。将士们经过昨日一役,一个个胸中积愤,干起活来便格外麻利,不到午时,长沟之上已经搭起了十余丈宽的木板桥。成仁见时机成熟,将长枪往空中一举,大喝一声,雍军立刻如潮水一般涌了出去,喊杀声不绝于耳。 蕙陵郡的北国军队昨日一胜一败,如今面对雍军就越发地小心起来,见对面来势汹汹,不敢与之正面交锋,倒是将驻扎在城外的军队撤回了城中。城头上弓箭手一字排开,直指成仁和他身后军队。 “上雪杀祁飞红,愧而不能寐。东楼月心知之,乃立于上雪帐前,吹笛到天明,及晓,感风而病,上雪甚为之动容。人遂知月情深如斯,无不唏嘘。” ——《雍书·列传第三·林上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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