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夜 相看白刃血纷纷 (第2/2页)
一团凛然正气,使人望之肃然起敬,不敢造次,也不会有如此奴颜媚骨的表情在罗大将军面上出现。慕容直显然对阿罗十分不喜,但看在这人还算有几分小聪明的份上,只得捏着鼻子忍下了他。阿罗见慕容直面有不虞之色,不敢再卖关子,低声道:“离间计。明盛最是多疑不过,大汗若在此时让他们君臣离心,拿下落雁城,得到黄登投诚,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慕容直眼睛一亮:“妙!本汗这就派人潜入宜都城——” “大汗且慢。”阿罗抬手拉住了起身正要出去的慕容直皮袍袍角,“不知大汗要用什么理由来离间他们君臣?” “这……”慕容直愣了一下,“我还未曾想过。” 承认得倒是坦然,阿罗头疼地揉揉额角,叹息:“大汗可曾听过前朝旧事?大将军边关抗敌,战败被俘,假意投降,想要寻找时机杀敌报国。就在此时,朝中有人向皇帝禀报说他早就串通外敌,就连这次的战败都是事先计划好的,皇帝当时虽然不信,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假以时日,必会生成参天巨树。越来越多的人这么对皇帝进言,终于有一天,皇帝相信了他们的话,一怒之下,诛了将军九族。将军原本潜伏在敌营中已经慢慢取得了敌方主将的信任,想趁对方不备砍下他的首级献捷国都,却听闻自己的亲朋好友受自己拖累,被自己一心效忠的君主处死,顿时心灰意冷,干脆就真的投降了外敌,坐实了叛国通敌的罪名。大汗试想,那最初向皇帝进言大将军通敌的大臣,会不会是受人指使呢?” “阿罗的意思是——那人才是真正的通敌之人,而这一切,都是敌方主将策划的?”慕容直脑筋一转,立刻明白了其中关节。 “大汗所料不差。”阿罗笑着朝他拱手。 “本汗明白了!”慕容直大喜,抬掌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起身往外便走,只留下阿罗一个人坐在那里,低眉敛目,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 “使君,阿柴虏他们,退兵了!”这一日,黄登照例巡察四面城防,忽然有小兵满面笑容快步跑来,语气轻快地汇报道。黄登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对他道了句“辛苦”,转头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在这种大战一触即发的危急关头,身为主将的他是万万不能有一丝松懈的,想到这里,他转了转手腕,长吁一口气,阔步来到女墙边,手扶垛口往下观看,见阿柴虏的军队果然开始回撤,但是一向纪律森严的他们这一次看上去竟然十分不走心,队形散乱无章,旗帜东倒西歪,还遗落了不少物资在城下。
黄登扶着垛口的手缓缓收紧,半晌,把眼一闭,心一横,沉声下令:“追!”他手下得力副将时英领命,率两千精锐开城门追了出去,黄登再次警告守城士兵不得松懈,这才缓步走下城楼,一边走一边皱眉思索:总觉得有什么是被我忽略的,是什么呢? 时英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时至日暮,落雁城下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自称是时英亲卫,进得城来,他只来得及对黄登说了一句“将军阵亡了!”就因力竭而昏倒。黄登闻言心中大恸,时英比他小将近二十岁,性子开朗,黄登自己无子无女,便把这个年轻人当作儿子一样悉心教导,军旅生活单调而乏味,他们两人相互扶持,相互倚仗,这才走到今日。如今乍闻噩耗,令他心中如何不痛?黄登闭目,仰天长叹一声,流下两行热泪。少顷,他擦干眼泪,吩咐手下备马:“阿直贼子,我必诛之!” 黄登飞身上马,只带了一千人马,不顾众人劝阻,携满身凌厉杀气,如一柄出鞘利剑,直插向慕容直大营。 慕容直正在营中巡视,忽然接到斥候战报,说黄登果然上当,领了一千人马,出城直奔这里而来。慕容直不由心中赞了一句“够义气”,面上却不动声色,牵过坐骑奔雷,只带了几名亲信,轻骑出营,朝着黄登来的方向迎去。二人一碰面,交手两招,慕容直调头就跑,黄登在其后紧追不舍,不知不觉间,就被慕容直带入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陷阱。 待黄登察觉不妥的时候,慕容直撮口清啸一声,伏兵四起,将他团团围住。黄登怒瞪慕容直:“你居然!”“哈,将军息怒。某不过是慕将军大名已久,特意来请将军回营中一叙。将军是自己跟着某前往,还是……嗯?”慕容直语气中满是威胁。 “竖子!还我舜华!”黄登的宝剑已然出鞘,铮然作响。 “当年征战携枪戟, 热血如今尚有温。 冷雨当知君子勇, 人间无数洗丹心。” ——《祭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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